腳踏車被蹬的飛快。
幾隻蘆花雞撲稜著翅膀逃開,生產隊的農田裡飄蕩著新花生藤蔓的清香。
錢進正在像少年啦飛馳。
然後兩邊臨時堆在地頭上的藤蔓垛後面和裡面猛的鑽出來好幾個孩子:
“不準動!停下!”
“胖翻譯看你哪裡跑!”
“同志們不要管我——衝啊!”
說最後這句話的少年從花生藤蔓垛上滾了下來。
錢進急剎車。
面前幾個孩童頭上綠油油的,這是戴著用藤蔓編織的草帽。
錢進哈哈笑,掏出一把硬糖塊分給孩童們:“同志們,我不是胖翻譯我是地下交通員,今天給同志們送戰略轉移路上的軍餉來了。”
他買的是復古糖塊,很便宜,一斤不到八塊錢。
包裝方面這糖塊跟當下供銷社裡的水果糖差不多,但東西已經有差別了。
主料都是麥芽糖漿,品質不一樣。
當下麥芽糖都能熱賣,糖漿品質不作提升,而27年用的全是三篩五選後的高品質麥芽糖漿。
再就是當下的水果硬糖純粹用麥芽糖做主料,27年的糖還要加上精煉白砂糖,增加了糖粒的硬度和甜度,含在嘴裡甜味非常‘正’。
嚐到了甜頭,孩童們集體倒戈,直接給他升級到兒童團司令員身份。
領頭的少年仔細收起糖,舉著玉米杆子當令箭:“全體都有!護送錢司令視察曬穀場!”
一個個孩子奮力跑在前面,一條條補丁摞補丁的褲腿掃起陣陣塵土:
“前進叔來了!”
老隊長正趿拉著老布鞋在曬花生。
汗津津的土布衫敞著懷,露出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胸膛。
坐在路邊休息的倉庫保管員劉老栓好奇的問:“領導,你後座上是什麼?”
錢進不賣關子,直接把繩子解開搬下個尿素袋子開啟:“給隊裡準備了些勞保手套!”
劉旺財知道他來會帶東西,卻沒想到是這麼多的勞保手套。
這讓他大吃一驚,趕緊湊上去看。
附近的社員聽了後很好奇,也跟著去看:“是城裡工人發的那種勞保手套?”
錢進點頭,抽出幾副手套分給他們:“給你們帶的,以後幹活戴上這個,舒服。”
一隻只粗糙的手掌撫過手套粗糲的紋路。
劉旺財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小錢,你說你,嗨!”
社員們聞訊興奮。
一個婦女大聲說:“這下好了,隊長,去年上河工,咱十七個社員的手凍得跟發麵饅頭一樣。”
“今年有了這手套,到時候大冷天往手上一戴,肯定不會再凍成那樣!”
劉旺財忍不住握住錢進的手使勁搖晃:“你說你、你說你!真是有心啊!”
“你這是從哪裡搗鼓來這麼多勞保手套?用在我們生產隊能合適?”
錢進衝他擠擠眼低聲說:
“怎麼不合適?有廠子的領導把它們給搗鼓出來低價銷售,我買了下來,給咱社員用。”
“所以你們自己隨便用,可不能出去顯擺,更不能往城裡顯擺!”
劉旺財點頭:“懂,都懂,我一直管著社員們呢。”
“任何東西都不準顯擺,誰顯擺誰就得在社員大會上做檢查、扣工分!”
他又對婦女主任說:“你去跟養殖組說一聲,挑個豬,最近天氣冷,殺個豬給小錢去去寒!”
錢進擺手拒絕。
他知道生產隊這些年光景不行,隊裡養的豬不是用來吃肉的,是年底養肥了賣去農業收購站換錢給社員們發工分的。
劉旺財摁下他的手說:“隊裡本來這幾天也計劃著殺豬,每年秋天都要殺個三頭五頭的豬。”
“豬草一旦枯了,冬天哪能喂得了那麼多豬,對吧?可要是喂的東西不夠了,這豬立馬瘦給你看,瘦的叫你心疼!”
“所以秋天殺一波豬,等公社趕大集,以隊集體名義去賣了先換上一波錢!”
錢進心裡一動,問道:“現在鄉下大集是什麼情況?以前是什麼情況?”
劉旺財說道:“跟以前情況差不多,但管的更鬆了。”
錢進感興趣的問:“以前是什麼情況?”
劉旺財吸了口煙,回憶著說:“60年還是61年,當時遇上經濟困難了嘛,國家為了緩解這個困難,推行三自一包政策,那時候放開了集市,農民交易不用票證。”
錢進點點頭:“那還挺好的。”
劉旺財不以為然:“好什麼好?那年頭飯都吃不飽,集市放開不放開它區別不大。”
“就拿這個花生來說,當時花生米按粒往外賣,一毛錢八粒。”
“怎麼賣呢?販子背個軍挎包,或者乾脆把花生米裝在衣兜裡,沿集叫賣。”
“食品廠出的麵粉餅乾,五六角錢一包,農民基本上買不到。農民買什麼?當時有個茅草根餅乾,兩毛錢一包,這個能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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