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被抽愣神了。反應過來後她尖叫著回頭去撕扯魏清歡。
“你幹什麼幹什麼!”錢進趕緊上去將她雙臂反剪,以避免魏清歡被撓傷。
剛才這潑婦要撓他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對方指甲特意修剪過,很尖,像手指上鑲嵌著小刀。
兩個女人的影子在牆上扭成麻花,身子撞在牆上,屋子裡的掛曆上的偉人畫像搖晃。
魏清歡貝齒咬住下唇左臂發力將她腦袋往下扯,以繼續抽她。
鄰居們見此紛紛上來勸架:“別打了別打了……”
“哎喲,小魏老師您是教師呀,別動手……”
“有話好好說……”
徐衛東見此很不滿,他也上來勸架,他把勸架的鄰居往外勸:
“剛才哥們被撓的時候你們一個個怎麼不說‘別動手’?”
“你們拉偏架?我草我跟你們說張紅波不是街道主任了,我可是打投所的未來所長!”
現場混亂。
王芳趁亂甩脫控制跑出去。
代價是魏清歡手裡有一把頭髮。
魏清歡乾脆利索扔掉頭髮拍拍手,喊道:“抓住她!”
“她是得失魂症了、是生病了!”
“我們學校有個老師就這樣,醫生說要麼給她身上潑涼水、要麼抽她臉把她給抽醒!”
劉大甲聽後趕緊指揮弟弟進屋:“涼水?有!大大滴有!”
他們拎著水桶拿著水瓢衝出來。
王芳這下子害怕了。
再過三天的農曆九月二十六可就立冬了!沒有溫室化效應之前的整個七十年代,海濱市冬天都很冷!王芳尖叫道:“你這個狐媚子別瞎說,我沒得病……”
“我想起來了,這叫失心瘋!”魏清歡漂亮的鵝蛋臉上表情震驚,“快點潑涼水讓她醒過來,醒不過來可麻煩了!”
劉二乙將手臂轉成大風車,水瓢潑的飛起。
劉三丙不在乎人多,脫褲子往水桶裡撒尿:“在俺農村這叫被黃鼠狼迷了,得給她用童子尿辟邪!”
“老四,一起尿一起尿!”
王芳往看熱鬧的人群裡鑽。
劉二乙不管,把一條手臂轉出了八臂哪吒的痕跡。
老頭老太們急忙揮手跟搖花手似的:“行了行了!有話好好說!”
錢進是勞動突擊隊和治安突擊隊雙重隊長,他還得跟街區住戶打交道,就給了老頭老太們面子:“老二,停下!”
他盯著王芳看:“你這個潑婦到底來幹嘛?”
王芳臉胖了也紅了,頭髮散了衣服溼了,再沒有以往泰山路第一夫人的派頭。
她氣得渾身發抖:“來幹嘛?你個小臂生的外來戶……”
“給我拖過來,繼續抽她!”魏清歡說完解開發繩咬在唇間,烏黑長髮垂落肩膀,她抬手扎頭髮,將馬尾辮改成髮髻。
整個人頓時從嫵媚中透露出一股乾脆利索的英氣!
張愛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看熱鬧的人群裡,正好位於王芳身後。
一聽魏清歡的話他猛虎下山、惡狗撲娘,上去擒拿住了王芳。
住戶們慌忙勸說:“你快好好說話吧!”
王芳哭了起來,坐在地上使勁撒潑:“說什麼說什麼!”
“老張給泰山路兢兢業業幹了半輩子,他錢進不要臉啊……”
“兢兢業業貪了半輩子吧!”徐衛東怒道,“當初我來街道落戶,要不是把家裡的新三屜桌送你家去,我能落下戶?”
朱韜趕緊跟上大哥:“嫂子你可行了吧,我們都知道了,你男人剋扣知青返城指標來!”
其他人紛紛開口:“你去供銷社上班,你侄女、外甥的不是進工廠就是進機關,這能沒貓膩!”
“我舅給我家郵寄了僑匯劵,張紅波說是有問題要調查給剋扣了,後來就不見了!”
“去年國慶節上級單位給咱街道發了20斤蛤蜊油炸面魚,最後進鍋裡的有10斤嗎?”
看熱鬧的居民中不少對張紅波有意見。
如今有人帶頭他們也開口了,而且直指王芳本身:
“過年棉紡廠分給各街道一批瑕疵布處理,你專挑燈芯絨給自家留,我們群眾最後就落得破布線頭!”
“74年過中秋,想委託你給買幾塊月餅,結果你給我家拿按理說不用票的庫存貨,我媽的牙齒都給崩掉一顆!”
“你天天戴的手套是街道的勞保手套,你又不是街道的員工,哪裡來的!”
王芳落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里了。
物理意義上的。
因為所有人被激起了脾氣,對她瘋狂噴唾沫星子。
此時輿論已經燎原,作為星星之火的魏清歡甩了甩震麻的手掌,倚在牆上安靜的看熱鬧。
錢進扭頭看她。
髮髻之下,後頸露出一小塊雪白肌膚,在黑髮映襯下彷彿落在煤堆上的白月光。
錢進想。
這就是自己的白月光了。
魏清歡感覺到他目光眨眼一笑,小聲說:“怎麼樣,剛才我也很潑婦吧?告訴你,下鄉那幾年,我可沒少歷練!”
錢進笑著說:“剛才我只看到了一尊救苦救難的女神。”
魏清歡撇撇嘴:“宣傳封建迷信!”
說完又笑起來。
不過我喜歡!徐衛東看的悲憤欲絕。
他突然用火鉗架起一塊紅彤彤的煤塊,走向王芳抓她的手要按上去。
錢進趕緊拽住他:“同志哥,不能搞刑訊那一套,大不了送她去治安所!”
徐衛東吼道:“我是讓她摸摸這煤塊,這東西還能比他們兩口子昧下的錢票還燙手?”
王芳嚇得慘叫。
她爬起來推開人群踉蹌著跑下樓。
只留下工裝後背位置上的一組數字,2107。
這是供銷社員工編號。
樓道黑暗,這個曾經讓整條街羨慕的代號正隨著主人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少人嘆息。
很多人對魏清歡豎起大拇指:
“魏老師真是威風堂堂啊!”
“魏老師的魏,那是威風的威!”
更多的人在疑惑:“這老孃們到底來發哪門子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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