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正規軍!
“另外我在這裡還要說明一下,因為工作緊急,你們的大隊長和副大隊長、技術總監還沒有來,他們從今天開始會陸續到崗。”
說到這裡錢進看向中隊長和副中隊長們:“我希望你們能配合他們的工作,不要給我搞窩裡鬥那一套。”
“我可以現在就告訴大家,我錢進最討厭窩裡橫和窩裡鬥,讓我知道誰搞小山頭主義、誰拉幫結派去排擠同僚,那立馬給我滾蛋!”
“農村的給我滾回農村去,各街道的給我滾出勞動突擊隊回到街道里去——你們滾出去的給我記住了,以後就是我們勞動突擊隊的仇人!”
青年們聽到這話紛紛縮脖子。
這下場可就太慘了!
勞動突擊隊目前匯聚了全城各街道頗有影響力的一些青年,要是跟整個突擊隊為敵,那基本上在海濱市就混不下去了。
訓誡結束,錢進立馬安排技術副中隊長來帶隊員們領取工具,他則把中隊長們又給叫走開會。
剛才會議開了一半,韓兆新來了,所以還得繼續開完。
錢進不來虛的,讓他們互相熟悉一下後,立馬說:“咱們這個隊伍太年輕、太臨時了,很多地方不夠正規。”
“不過有問題不怕,國家領導說了,實踐是檢驗一切的標準,咱們在接下來的實踐中去發現問題修改問題。”
“我們要像當年八路軍前輩一樣,在實戰中練本領,在戰鬥中壯大隊伍!”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全場的熱血。
在現在這個依然崇尚革命精神、集體主義至上的年代,“八路軍”三個字,就是艱苦奮鬥、戰無不勝的代名詞。
錢進拍了拍附近幾個熟人的肩膀,說道:“你們的中隊長職務呢,中途可能有調整,剛才我就說了,你們是臨時的中隊長。”
“但是這個調整,不一定是因為你們乾的不好不讓你們幹了,而是另有安排,要物盡其用嘛。”
“所以到時候不許給我耍脾氣、鬧性子,要服從組織安排,也要相信我錢進和咱們這個總隊組織,一定不會埋沒人才,更不會任人唯親。”
“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隊員汪小意立馬說:“要想不被擼了,就得想辦法當標兵、當先進,讓隊員們服氣!”
錢進給他胸口輕輕捶了一拳,笑了:“對,就是這個意思。”
“然後我再多說幾句,我們的目標,是修好那些房子。儘量去修好,而不是必須修好,有些房子實在沒法修繕了,別做無用功,報上來交給當地居委會就行了。”
“還要記住,我們的紀律就是一切行動聽指揮,安全重於泰山!”
“安全這個問題必須重視,現在大家戴的棉帽子可以起一定的頭顱保護作用,後面我給大家採購安全帽,以後去現場必須得戴安全帽!”
此時又有人到來,看門的隊員急匆匆跑來:“是一個叫陳井底的……”
“他就是大隊長,趕緊叫他過來。”錢進立馬打斷看門隊員的話。
陳井底揹著行李捲跑過來,嘴裡一個勁的喘息,大冷天滿頭滿臉的汗水。
錢進詫異的問:“你不會是跑過來的吧?”
陳井底將電子喉置於咽喉下說:“等不到……52……路車,我就……乘坐41路,然後……跑了兩站。”
從沒聽過的機械音讓眾人紛紛詫異的看向他。
錢進將陳井底拉過來,拍了拍他肩膀指向一行人:“這些中隊長就是你的直屬手下了,待會你們互相瞭解一下。”
他又向一行人介紹了陳井底。
在他口中陳井底成了一個少小不幸因病致啞的人,但沒有放棄對未來的追求,先後學習了銀匠、鐵匠手藝,並自學了水電工和木匠泥水匠等手藝活。
在一次入城的時候,他入住城南區供銷社招待所,並手腳勤快將招待所裡損壞物品全給修好了,從而被招待所看中,留下當了後勤維修工:
“陳大隊是正式工,有編制,享受正式工人福利待遇,戶籍也遷到了城裡來,他能做到這些,你們都知道有多難吧?”
一行中隊長聽呆了。
這簡直是個神人!
農村人想要農轉非成為城裡人就很難了,結果這個人不但農轉非,還轉進了招待所——竟然是供銷社的招待所!
這得多難啊!
錢進繼續說:“陳大隊長最難得的是他那一顆為人民服務的赤子之心、熱忱之心,他得知咱們要成立建築大隊去修補房屋、改造舊建築,便主動找到我,想要來幫忙。”
“我認為他有一定的管理才能並且懂全域性各行業的手藝技藝,所以舉薦他代表我出任這個大隊長。”
“來,大家呱唧呱唧……”
一行人趕緊拍手。
陳井底有些慌張,下意識的跟著鼓掌。
他沒當過官,更沒帶過這麼多人!
不過錢進跟他說過了,他就是個傳話的,實際上大隊長還是錢進。
錢進選他當大隊長是因為他是人家的心腹,人家信得過他。
這樣一來他又坦然了。
沒問題,只是傳個話而已,這事自己能做好。
因為他自小啞巴所以很敏感,人家說什麼他都牢牢記住,這樣長久以來鍛煉出了非凡的記憶力,這也是他能短時間內學會那麼多手藝的主要原因。
簡單來說,他做事上心。
錢進很欣賞這一點,‘上心’是個很難得的品質。
雙方互相做了介紹,陳井底幾乎一遍就記住了十二個人的名字。
錢進最終還是叮囑中隊長:“你們十二個中隊,就是十二個戰鬥集體,你們這些中隊長、副隊長,是指揮官也是排頭兵。”
“各位,你們要像八路軍的老班長、老排長一樣,身先士卒,關心戰士,帶好隊伍啊!”
“還有技術副隊長,你們要尊重自己的副手,他們是你們隊伍的老師,也是你們幹活的靠山。”
“這樣管理副隊長就是你們隊伍的大管家,要管好紀律,管好生活,讓大家心無旁騖地投入戰鬥,所以一定要選一個有威望且做事熱情的人。”
中隊長們連連下保證。
錢進把副中隊長和技術組成員全叫來,將影印好的地圖交給中隊長:
“中隊長、技術副隊長,負責現場指揮和技術指導!”
“管理副隊長,負責人員調配、材料供應、後勤保障!”
“技術組巡迴檢查,協調解決困難,同時要檢查並保障工人安全施工!”
“現在你們各回自己的中隊,按照劃分割槽域,立即開赴施工現場!”
“最後三句話、三個囑咐,第一是注意安全!第二是注意安全!第三還是給我注意安全!”
技術組跟著陳井底走,這也是他的顧問團。
第一中隊分到的是城西烏龍山路上一處老舊房屋,這房子損毀的格外厲害,半邊屋頂已經塌了。
陳井底去了一看現場,當即抓瞎。
他苦笑著看向錢進。
這是要重新蓋房子啊!
自己怎麼會這個呢?
錢進明白他的意思,說道:“你不會,我會嗎?不會就要學,反正你有老師。”
他指向技術組這些老師傅:“他們這些人在農村可以組成一支最好的施工隊了,所以涉及到技術問題你就找他們,由他們來出具建議。”
“當然,你要儘快學習,等忙過這陣,你去培訓學校上課,我給你幾本搞建築的書來學學,你學習怎麼來總覽大局、規劃工程、安排隊伍。”
陳井底說道:“好。”
專業技術組的組長是張厚德,他看過現場後為難的說:“這得需要很多的建材啊,現在咱沒有,錢總,不是我有畏難情緒,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錢進擺擺手:“沒有建築材料,讓你們來幹嘛?”
“你們先看現場,我已經安排人去通知辦公室協調運送建材了——一中隊長!”
正在帶隊員們搬運塌方的汪小意狂奔而來:“誒,錢總,什麼事?”
錢進問道:“有沒有派人去烏龍山路的居委會看看情況?建材已經送到了吧?”
汪小意說道:“安排了,不過這裡隔著他們居委會還得有點距離,去的人沒回來。”
錢進點點頭。
這個溝通和運輸是個問題。
他思索了一下,說道:“不能靠跑步或者騎車子去跟居委會溝通,街道居委會還好,都在一條街裡,還算比較近,要是有急事需要其他中隊支援或者需要專業技術組去指導工作,這怎麼弄?”
“所以附近找煙雜店、門市部,用公用電話傳呼來跟各條街道的居委會和咱們總隊辦公室聯絡。”
“至於運輸工作嘛——嗯,我來解決,這個好辦。”
“你們先來準備修理修繕這座老房子。”
專業技術組確實夠專業。
這房子雖然毀壞的厲害,卻是一棟平房,所以算是落到他們的專業對口上了。
幾個老行家湊一起簡單聊了聊,維修辦法便出爐了。
他們彙報給陳井底,陳井底拿起電子喉,立馬開始進行總指揮:
“同志們先清理現場,張師傅,你帶木工組檢查斷檁條,測量尺寸,準備新木料!”
“李師傅,瓦工組的人呢?瓦工來指揮清理塌方,然後出加固牆體的方案,等到磚石水泥送來,先砌牆!”
“王中隊,你帶人拆危牆,一定要小心安全!”
“另外一中隊的第二副中隊長選出來了嗎?好的,同志,你來把力氣最大的同志挑十個,你們是材料組,要保證紅磚、水泥、砂子到位!”
張木工帶著組裡的木工們最先上場。
他們仔細檢查了斷裂的檁條和尚未塌陷的屋頂結構,張木工眯著眼,用老式的木工墨斗在木料上彈出一道道筆直的黑線,嘴裡唸叨著:
“中間斷裂了,不能當檁條了但還有其他用。”
“得準備一根新檁條,噴子你帶倆人待會推大檁,榫眼要開準,斜肩要嚴絲合縫,這是承重的主樑,馬虎不得!”
有松木送到,大漢噴子立馬帶了倆木工上去熟練地操起大鋸、刨子、鑿子,按照張木匠的吩咐開始加工新的松木方子。
鋸末紛飛,刨花捲曲,空氣中瀰漫著松木的清香。
他們採用傳統的榫卯結構,不用一根鐵釘,新做的木樑與殘存的舊梁緊密咬合,再用扒釘加固,確保屋頂骨架穩固如初。
這個組的技術副組長是馬從風,他帶著瓦工組清理塌下來的土坯和瓦礫。
馬從風今年四十多,身板好、技術好,動作麻利,一邊帶著倆知青進行講解,一邊上手用鐵鍬、籮筐將廢墟清理乾淨。
拆牆壘牆也是他們的活。
這房屋情況太糟糕,有一面土坯牆的牆面已經開裂嚴重,上去用腳一踹,甚至搖搖欲墜。
錢進問道:“怎麼弄?推倒重新砌牆嗎?”
馬從風抹了把鼻子說:“推倒重砌,成本太高啊,我覺得用穿牆筋加固就能行。”
張厚德聽後露出笑容:“小馬你還會穿牆筋加固法啊?”
馬從風哈哈笑:“跟馬棚子師傅學的呢。”
能實施這個方案,也是得虧城裡條件好,給配備了粗鋼筋當材料。
他帶幾個石匠先用鋼釺在裂縫兩側的土坯牆上鑽孔,然後將粗鋼筋穿入孔中,兩端用大號墊片和螺母擰緊!
這就如同給牆體打上了“鋼夾板”。
泥瓦工們帶著知青開始攪和混合砂漿,他們已經短暫開會定了比例,剩下的就是安排知青隊員們將水泥、石灰膏、砂子按比例混合。
混合砂漿再摻上麻刀,張厚德上手抓了一把試了試,點點頭不再言語。
瓦工上場去將裂縫仔細填實抹平。
最後,在加固後的牆體外側砌上一層單磚,既美觀又增加了強度。
王石匠帶著幾個隊員裡的壯勞力,負責拆除另一面完全倒塌的危牆。
他們先用撬棍和大錘小心地鬆動牆體,避免二次塌方傷人或損壞相鄰房屋。
拆下來的舊土坯,能用的挑出來,不能用的運走。
清理乾淨地基後,按照張厚德等人商定的方案,不再用土坯,而是改用紅磚砌築新牆。
幾個瓦匠親自操刀,砌牆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錢進招來的確實都是好手。
瓦匠們一心想透過考核,加上現在錢進就在身邊,都想好好表現一把。
於是他們暗地裡較勁,雙臂舞弄的跟風車一樣轉。
只見一個個瓦匠左手拿磚,右手揮動瓦刀,麻利地抹上砂漿,“啪”一聲將磚按線上上,手腕一抖,擠出的多餘砂漿被瓦刀利落地刮掉。
有一個算一個,那動作都是行雲流水,壘牆上磚絕對是一氣呵成。
錢進過去看了看,磚縫橫平豎直,砂漿飽滿均勻,他也點頭:“是一群好手!”
很快,一堵筆直、結實的新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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