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走?”
“命令昨天宣佈的,從明天開始辦理交接手續。”
“唉……”李言誠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這下你和孝同都要走,以後想找人聊聊天喝喝酒都找不到人嘍。”
“得了吧你就,想跟你聊天喝酒的人還少啊。”
羅家院子後院主屋門前的房簷下,李言誠和羅揚二人並排坐在臺階上。
十點的時候李家四口就過來了,哦,現在還要加上司機管衛東,他過來後就呆在前院羅家安保的值班室。
在屋裡陪著老太太聊了一會兒後,李言誠和羅揚來到屋外抽菸。
“不一樣好吧,除了你和孝同、智海等有限的幾個人之外,其他那些人和他們坐在一起敢說真心話嗎?”
“你說的倒也是。”羅揚十分贊同的點了下頭,隨後便有些感慨的說道:“不錯了,最起碼在這裡還有人能陪你說說話,我呢?馬上要去的那個地方人生地不熟就不說了,過去以後連吃飯的口味都得改,還有氣候,咱們這邊乾旱,那邊潮溼,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適應的了。”
“說起適應,我倒是想起來了,回頭你要走的時候我給你抓點藥帶上,過去後你如果倒水土的話一喝,一副見效。”
“嘿,這個好,提起倒水土我都頭大,那年去滬市,好傢伙,剛去那幾天差點沒弄死我,上吐下瀉,整個人一天到晚就感覺在雲上飄著呢。”
“喝了我那個藥保證你啥事沒有,藝晴和孩子什麼時候過去?”
“最起碼等我安頓好吧,大誠,我們走了以後,家裡就拜託你了。”
“且放心吧,早上歡聲還和我說,等二舅舅他們走了後,他就和笑語一起過來住,陪外公外婆。”
“歡聲這臭小子不錯。”羅揚笑著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苦惱的說道:“大誠,你有沒有什麼關於怎麼治理地方這方面的建議,老頭子雖然和我談過不少,但你也知道,老頭子站的角度太高,他說的很多我現在根本用不上啊。”
他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李言誠從來沒在地方上工作過,學校畢業後去部隊,轉業回來進醫院,然後又去社會局,現在在公安局,呆的都是些專業性非常強的單位,怎麼可能有治理基層的工作經驗,也根本講不出什麼建議。
上一世他也是在企業呆了幾十年,從未在地方政府工作過,所以,面對羅揚的這個問題他也有些抓瞎。
不過他到底是經歷過這個時代的,知道今後的發展大勢,在稍微琢磨了一下後開口說道:“羅揚,要說治理地方的經驗,你知道的,我是零,沒有任何一丁點經驗。
但我知道一點,那就是要緊緊跟隨政策大勢,我想老爺子一定也跟你講過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國家的發展重心吧?”
“這用得著老爺子講嘛,我也看報紙聽廣播的好吧。”羅揚沒好氣的瞥了一眼身側的小妹夫。
他是沒經驗,但不是傻子好吧,怎麼可能不關心時政要聞。
問完這句話後,李言誠自己都樂了,都不說羅揚本身就是一家廠子的副廠長,國家政策是他必須要時刻關心的。
單就說生活在羅家這樣的家庭裡,這方面的事情他想不知道都不行,整天耳目渲染的就是這些內容。
“從兩年前開始不就說要發展經濟麼,這兩年大會小會上也都一直都在強調這個。”
“沒錯”
“啪”一聲,李言誠打了個響指。
“發展經濟,換句話說,國家需要錢,有了錢才可以大力投資基礎建設,使我們國家變的更好,有了錢才可以發展農業,工業等等,總之,這麼大的一個國家,哪兒哪兒都要錢。
你即將去的那座城市設立的目的是什麼,你知道吧?”
“知道”
“那就是一塊試驗田,對外的試驗田,在那裡不要怕犯錯,只要是一心為公,即便有些工作做錯了,或者做了,但沒有取得預想的結果,也是允許的。
摸著石頭過河,試錯率還是非常高的,這些都好說,但是有一件事兒我不知道老爺子跟你談過沒。”
“什麼?”
“錢,自己的錢,和別人的錢。”
“什麼意思大誠?什麼自己的錢和別人的錢?你講清楚點。”
“羅揚,你去的那個地方背靠港島,那邊很多人的腦袋比較活,也見多識廣,受港島思潮的影響比較重,你過去後一定要把持好自己,掙自己該掙的那份工資,堅決不拿不屬於自己的錢。
如果需要錢,可以跟我要,對我你要是不好意思,也可以找小敏要。”
見羅揚皺著眉頭張嘴想說什麼,李言誠擺了擺手:“首先,咱們是一家人,不要說那些外道話,其次,你沒去過那邊,對那邊的情況不瞭解。
在這邊,一個月掙幾十一百塊錢已經非常多了,一個三口四口之家的正常日常開銷根本用不完,在那邊不同。
當然,目前當地的情況肯定和這邊差不了多少,但今後隨著工作的開展,那裡做為開放的橋頭堡,肯定會有很多港商或者其他地方的商人過去投資建廠。
這些人帶過去的可不止是錢和技術,還有外邊很多好的不好的習慣和作風,比如,老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你要做的就是,今後無論面對何種情況,都要經得起誘惑,我還是那句話,缺錢,可以隨時找我,但千萬不要向別人伸手。”
聽到這裡羅揚才想起來,這個小妹夫可是連港島都去過的,對於那邊的情況比他要了解的多得多。
他也知道小妹家有錢,實在是這個小妹夫太能掙錢了,隨隨便便丟出來兩個藥方,國家都願意給錢,還是不要不行那種。
關鍵是據他所知,這種能賣大價錢的藥方還有。
他還不知道,在他眼中那是一筆鉅款,可李言誠卻感到十分不滿意,他最想要的其實是股份,但在國企改革開始之前,想拿股份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羅揚很清楚,李言誠能跟他講這些,那是真心希望他好,所以他十分珍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如果有困難,我肯定會向你求助。
咱們是一家人,我找你要錢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的。”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唉……”說到這裡,李言誠忽然悠悠的嘆了口氣,看著遠處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
旁邊的羅揚感到十分好奇的問道:“怎麼了這是,怎麼感覺你好像忽然就變得憂鬱了。”
可不是變憂鬱了,李言誠是想到了隨著改開的持續,即將湧入國門的那股西方思潮。
這股西方思潮,或直接或間接的影響了華夏好幾代人,從他這批四十年代出生的算起,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一直到九十年代。
這其中湧現出了很多以後著名的,非著名的二狗子。
這些人發表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論又深刻的影響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沒什麼”李言誠搖了搖頭,他沒將自己心中想的講出來。
羅揚也沒繼續追問,他轉頭看了眼身後主屋的門,然後朝李言誠身邊湊了湊低聲問道。
“我說大誠,到底怎麼回事兒,為什麼有人舉報你跟別的女人……”
“你也知道了?”
“能不知道嗎?一大早一個小兄弟就跑來跟我講,說凌晨三四點的時候這事兒都傳遍京市了。”
“呵呵,誣告。”
“誣告?”羅揚微微一怔,又轉頭看了眼主屋的門,確定沒什麼動靜,才重新轉回頭,一臉凝重的說道:“舉報那個人是受人指使還是跟你有矛盾?”
李言誠有些詫異的轉過頭看向身旁的二舅哥。
他沒想到羅揚在聽到是誣告後,竟然會從這個角度去看。
“那傢伙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的還有待查證,但肯定跟我沒有矛盾,他壓根就不認識我,是跟那個女人有矛盾。”
“跟那個女人有矛盾?那女人跟你是什麼關係?”
“跟我當然沒關係啦。”
“沒關係那個男的能硬生生的往你頭上栽?”
“嘿,你這話給我問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了。”李言誠直接就笑了。
“你要說有關係也可以,我跟小敏確定關係前,曾經跟她相過一次親,除此之外,我和她再沒任何關係。”
“啥?”羅揚的嘴巴差點沒咧到耳朵根後邊去。
“我和那個女的就是這個關係,不用不相信,小敏知道的。”
“小敏還知道?你的意思是小敏知道有人舉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