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怎麼樣,此時的虛榮心也不過是南柯一夢。
學校大門口,趙亞楠有些依依不捨的下到車下,不知道她是貪戀車內那股若有若無的李言誠的味道,還是貪戀別人看到她從車上下來時那羨慕的目光。
這一刻,她心中那股懊惱的情緒比之從前更甚幾分,她覺得,如果自己當年沒有選擇錯的話,現在哪裡用得著貪戀,這就是她日常能享受到的。
之前在會議室的時候,她聽到這個司機跟李言誠彙報說將羅科長送到了學校。
羅科長,她沒記錯的話,他老婆就姓羅,叫羅敏,想來應該就是司機口中所說的羅科長了,她好像還沒自己大呢,已經都是科長了?學校校長也不過就這個級別。
可是想想已經五十多快六十的校長,再想想羅敏那看上去頂多就是二十出頭的面容,怎麼想都有一種違和感。
她覺得,原本這一切應該都是自己的。
她的心底忽然就湧現出了一股不甘,憑什麼自己的生活過的一團糟,三十多歲了還只是個普通的代課老師,而且還孤身一人,憑什麼他們就可以享受到一切。
剛想到這裡,她猛然又驚醒過來,自己怎麼突然就陷入到魔障中了。
剛才腦海中冒出來的那股極端想法,驚的她出了一身冷汗。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她轉身彎腰跟駕駛位的管衛東打了個招呼。
“謝謝您送我回來。”
“不用客氣趙老師,您慢走。”
站直身體後,趙亞楠手下稍稍用勁,將後排的車門關上,站在路邊看著車子在路上調了個頭向東駛去,直到看不到汽車的影子了,這才轉身向學校大門走去。
“趙老師,可以啊,現在都能坐小汽車啦!”
“呃……孫老師您好,一朋友,順道兒送我回來。”
剛走幾步,趙亞楠就被身後的一道聲音給叫住了,回頭一看,是她們學校高二的年級組長,停下腳步笑著解釋道。
“朋友啊,恐怕不是普通朋友吧?”
孫老師走過來後略顯親切的主動伸手挽住趙亞楠的胳膊,面露揶揄的說道。
“趙老師,我沒記錯的話,前天下午你回來的時候也坐的是這臺車吧,開車的那個男的我沒看太清,但年紀肯定不大,怎麼?談的物件?司機可是個好職業,他在哪個單位開車呢?開的還是小車,給領導服務的吧?”
看著滿臉八卦之色的孫老師,趙亞楠苦笑著解釋道:“孫老師,您真誤會了,人家才二十出頭,怎麼可能跟我一個三十多歲的離異中年婦女談物件。”
一聽那個司機才二十出頭,孫老師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可能確實是搞錯了,不過既然不是開車的,那就是坐車的嘍。
想到這裡,孫老師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看著趙亞楠的眼神都變了。
看到她那布靈布靈閃著精光的雙眼,趙亞楠就知道這位孫老師又想差了,倆人共事超過十年,她可太知道這位到底有多好事兒了。
但她不想再繼續解釋,讓別人誤會也不一定就是一件壞事兒。
兩個人很有默契的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別的,一起說說笑笑的向學校裡走去。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門裡邊後,學校門衛室的門簾被撩開,煤山中學的校長從門衛室裡走了出來。
站在房簷下,這位校長看著趙亞楠的背影,眼神中意味難明。
他有些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先是市監委的過來找這位趙老師,大概其的意思就是說她那個無賴前夫舉報她跟市公安局那位新上任不久的副局長有染,最終查證是誣告。
誣告?
他認為無風不起浪,說是誣告,只是有可能沒查到而已,或者只是他們的隱蔽工作做的比較好,否則,她憑什麼接連兩次坐人家的專車回來。
然後今天又是公安局的找她,今天又是因為什麼呢?公事還是私事?“你確定前天也是剛才那車送趙老師回來的?”
校長轉頭看向站在他身後的門衛問道。
“絕對沒錯校長,而且前天那位李局長還在車裡,我看的清清的,我家跟李局長家就是前後衚衕,他和這車我都熟。”
“行,我知道了。”校長點了點頭,揹著手朝自己辦公室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不停的琢磨著今後是否應該對趙亞楠轉變態度的問題,這剛開學才一個多月就調整班主任多少有些不現實,那應該從哪方面著手呢?
他感覺有些頭疼。
……
讓我們把視線轉移回看守所這邊。
時間已經緩緩的走到了六號上午十一點多鐘,檢視了一上午看守所在押犯人資料的李言誠放下手中的登記簿,稍感疲憊的抬手捏了捏鼻樑。
資料看了一大堆,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想想也是,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想從一堆資料中找出什麼線索來,無異於痴人說夢。
可王廣軍就是一看守所管教,找這樣一個人辦事兒,除了看守所內部的事情,他實在是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麼可能。
“報告”
“進來”
“李局,喬局,朱總,江主任……”
進來的是帶隊去嶽平心家調查的那位周科長,進來後,他先向屋內的四位領導敬了個禮。
市監委的江副主任也是五十多的人了,一宿沒睡覺,累的他也快撐不下去了,這半天他也不說話,坐在那裡靠著椅背閉目養神,感覺都快睡著了。
看到去嶽平心家調查走訪的幹警回來了,忙打起精神給自己點了根菸提神。
“坐吧老周,嶽平心傢什麼情況?”朱東君給周科長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後,開口問道。
“別提了朱總。”周科長接過水後先喝了一大口。
“我幹刑警快二十年了,見過的被害者家屬至少上百人,還真就沒見過岳家這樣的,給我的感覺好像嶽平心就不是他們的家人,而是一個陌生人。
關於嶽平心出獄後的情況一問三不知就不說了,當我告訴他們嶽平心被人殺害了的時候,他們竟然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好像是聽到一件特別稀鬆平常的事情。
甚至在我追問情況的時候,還表現的特別不耐煩,當時給我的感覺是,如果我們不是公安,他們可能都要把我們趕出去。
最後沒辦法,我告訴他們說等案件處理完之後,會給他們通報具體情況,到那時可以辦理手續,將嶽平心的屍體拉走,各位領導,您幾位肯定猜不到他哥嶽平順是怎麼說的,他竟然說讓咱們隨便處理,他們不要,我……”
說到這裡,周科長是滿臉的苦笑:“我當時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臨走的時候,岳家那個癱在床上的老太太甚至還嘀咕說死了好,省的浪費糧食。
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一家人,那畢竟是他們的孩子、弟弟,都說打斷骨頭連著筋,可這家人對待嶽平心,給我的感覺倒更像是仇人一般。”
“也就是說,這一趟是白跑嘍。”對岳家人的態度,朱東君並不感興趣,仇人也好,家人也罷,都是人家的家事兒,他更關心的還是有沒有什麼線索。
“朱總,可以說是白跑,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從岳家出來後,我們又在附近走訪了一下週邊的街坊鄰居。
從這些人口中得知,嶽平心最少也有一年沒回過家了,住在他家隔壁的一位大爺說,他最後一次看到嶽平心是去年五一。
當時嶽平心提了些東西回去的,可剛進家門沒多久,他就聽到岳家傳來了一陣爭吵聲,具體吵的什麼他沒聽清,反正爭吵聲響起來沒兩分鐘,他就看到嶽平心被他哥嶽平順給趕了出去,還把他提的東西也丟出去了。”
“嶽平心的姐姐嶽萍萍見到沒?”
“見到了,和岳家其他人的態度如出一轍,就是嶽萍萍的愛人我們還沒見到,他在公交公司上班,正出車呢,已經給他們站上打過招呼了,等他一點交接班的時候我們再過去。”
“行,岳家的事情暫時先這樣,嶽萍萍愛人那邊老周你等下安排其他人過去,現在有個新情況,你和老鄭聯絡一下,看他那邊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目前重點調查方向我們要放到嶽平心曾經那些獄友身上。
據那位趙亞楠趙老師回憶說,嶽平心曾經跟她提過,說是在獄中認識了一位大哥,這個大哥現在帶著他賺錢。”
“獄友?賺錢?”周科長嘀咕了一遍這兩個詞,點點頭說道:“好的朱總,我這就想辦法和老鄭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