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聽筒裡傳來的忙音,李言誠深吸一口氣,將聽筒放回到了座機上,然後從墨水瓶中拿起蘸水筆,左手又從案頭拽過來一迭信紙,稍微琢磨了一下後,便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說實話,時間有點趕了,原本他們計劃的是市裡批准後,到元月十號左右開始這場全市範圍內的大行動,這樣的話,他們就有一個星期到十天的準備時間,可以準備的更充分一些。
八一年春節是二月五號,提前二十天開始整治,一直持續到一季度結束,時間上也剛好,可以使老百姓過上一個祥和的春節。
可沒想到市裡批了是批了,卻把時間給提前到元旦了。
今天是三十號,眼瞅著就要翻日曆到今年的最後一天了,也就是說,滿打滿算,他們也就三十來個小時的準備時間。
確實是時間緊任務重。
不過也沒事兒,身處京市這個政治中心,公安局上上下下的全體幹警都有參與這種大型任務的經驗,倒也不至於亂成無頭蒼蠅,只是他今晚可能就別想休息了。
能親自參與制定這樣一場大行動,對他也是一次非常好的鍛鍊,這種機會,別人想求都求不來呢。
……
三十一號清晨六點多,一夜未睡的李言誠和同樣是一眼未合的戴局長,以及分管治安的副局長常紅軍從小會議室裡走了出來。
跟在他們後邊的還有辦公室主任劉向陽,刑偵總隊政委萬長友,治安總隊的總隊長和政委。
經過一夜的商討,一份制定周密的行動計劃終於新鮮出爐。
“老劉,給食堂打過招呼了吧?”走在前邊的戴局轉頭問道。
“打過招呼了局長,現在就可以過去。”
“好”戴局點了點頭:“走吧同志們,直接去食堂,忙活了一晚上,先過去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有飯就行,我早就餓了,剛還給老常說結束後出去吃點啥呢。”李言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呵呵的說道。
他四點多的時候都餓了,每次只要熬夜,到了凌晨三四點他就會餓,那會兒還琢磨著看是不是去總隊那邊的食堂吃點東西呢,可在場的就他最年輕,別人都不吭聲,他也有點不好意思開那個口。
刑偵總隊的食堂是二十四小時的,就是為半夜出警的一線幹警服務,隨時過去都有飯吃,肯定沒有正餐那麼豐富,但吃飽肚子還是沒問題的。
剛才結束的時候,他確實和坐在他身旁的常副局長說一起出去吃點東西呢,現在既然局長已經將食堂那邊安排好了,那就省的跑出去了。
“哈哈哈,是我的問題,沒考慮周全,言誠你等下要多吃兩個饅頭。”
“兩個不夠,我感覺現在張開嘴我能吞下去一頭牛。”
“說你胖你還就喘上了。”戴局長笑著抬手指了下李言誠。
“走吧,有什麼話到了食堂再邊吃邊說吧。”
說罷,戴局長就打頭向樓梯間那裡走去,李言誠剛準備走呢,他身旁的常副局長忽然拉了下他的胳膊。
“你們先走,我和言誠局長說兩句話。”
拉了一下李言誠的胳膊後,常副局長扭頭跟劉主任他們幾人說了一聲。
見狀,那幾個就沒再說什麼,抬腳跟了上去。
“言誠局長,咱倆走慢一點,邊走邊說吧。”
看他們幾人都走了,常副局長這才說道。
“什麼事兒啊老常?”
“是這樣的言誠局長,我想麻煩您件事兒,我的老領導,就是高局長前邊那任局長,不知道您認識不?”
“你說的是張仁義老張局長吧?”
“對對對,就是張局長。”常紅軍忙不迭的點了下頭。
“我沒記錯的話老張局長好像幾年前都不在了吧?”李言誠感到有些詫異,他搞不懂常紅軍這時候提一個已經過世了好幾年的人是什麼意思。
他也不認識這位老張局長,只是聽說過,印象中這位剛退休都沒一個月人就走了。
他聽別人說是突發腦梗,當時家裡剛好沒人,一大早老伴出去買菜去了,本來是叫他一起去的,他說頭有點暈,沒跟著去,結果等他老伴一個多小時後買完菜回到家,就看到他趴在家裡的地上,人已經沒氣了。
“我想說的事兒跟張局長沒關係,不,不對,不是跟張局長沒關係。”也不知道是一晚上沒睡覺腦袋懵還是咋地,常紅軍說話有點前言不搭後語的。
“哎呀,我差點把自己給繞暈了,是這樣的言誠局長,是張局長的大兒子張廣運,他之前在教育口工作,現在是京大的一箇中層幹部,前段時間,呃……大概半個月前吧,正上班的時候突然眼前發黑,人一下就暈了過去。
幸虧當時身邊有人拉了他一下,要不然光栽那一下就能給他摔個好歹。
他的同事正準備給他送到醫院去呢,結果人自己又清醒過來了,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是一問三不知,還直言自己什麼事兒都沒,堅決不肯去醫院。
同事拿他也沒辦法,再看他也確實像是沒啥事兒了,就沒再堅持,這是他第一次暈倒。”
第一次?
李言誠挑了挑眉頭,看樣子後邊還有。
“第二次,是距離他第一次暈倒後的第三天,那天晚上他在家,同樣是好端端的沒有任何異常,人忽然就暈了,這可給他老婆嚇壞了,著急忙慌的叫左鄰右舍的人幫著將人往醫院送,走到半道上他又醒來了,他第二次暈倒的時間比第一次長了足足有十幾分鍾。”
聽到這裡,李言誠已經猜到這位常副局長想說什麼了,無非就是想讓他給這個張廣運瞧瞧,不過他沒吭聲,而是耐心的聽了下去。
“張廣運醒來後還是不想去醫院,可他老婆沒同意,硬是帶著他到醫院做檢查。
到了醫院後,大夫一聽那情況,還不是第一次了,就安排讓先住院了,可折騰了半個月,醫院也跑了好幾家,什麼協和,他們京大的附院,部隊總院等好幾家大醫院都去了,愣是什麼問題都沒查出來。
就折騰的這期間,他又暈倒過三次,但是,中醫、西醫都看了,該做的檢查都做了好幾遍,還是沒找到病因,那些大夫也搞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