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蔣雨欣的通透

女知青宿舍裡，南北兩鋪大炕擠得滿滿當當，十幾個人的呼吸聲混著窗外的風聲，在昏黃的煤油燈光下漸漸平穩。

蔣雨欣靠在北炕角落，後背貼著微涼的泥牆，看著對面南炕上轉過身來的馮東慧，輕輕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隱瞞。

馮東慧眨了眨泛紅的眼睛，睫毛上還掛著未乾的溼意，滿是不解：“那你……都知道他是這樣貪心的人了，怎麼還願意……”

“我不想挨餓受凍。”蔣雨欣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臉上卻透著一種近乎坦然的從容，“而且，我對他本身，也確實有著好感。”

從狼群圍攻時他毫不猶豫擋在身前的那一刻，從蓋房時他和村書記的處事方式，糧食不夠吃的時候，他悄悄把窩窩頭塞給自己、說“我不餓”的瞬間，這份好感就悄悄生了根。

再加上這東北鄉下日子的苦，讓她實在沒勇氣推開這唯一能遮風擋雨的依靠。

她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葦蓆的紋路，聲音壓得更低，只有兩人能聽清：“東慧，若是你家裡有回城的路子，你苦上一段日子，或許還有改變的機會。可若是沒有，你又不想隨便找個社員嫁了，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話都說不到一塊去，一輩子困在這山裡……那他……”

後面的話，蔣雨欣終究沒能說出口。“他是唯一的選擇”，這話太偏執，卻又偏偏是眼下最實在的事實。

馮東慧的眼神暗了暗，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她家裡就是普通工人家庭，回城的名額搶得頭破血流，哪有她的份？

她也確實受不了社員們身上揮之不去的土腥味，受不了那種“嫁了人就只是生孩子、幹農活”的日子，可一想到，劉明哲這苟男人，竟然還敢那麼貪！！！

馮東慧就覺得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他憑什麼啊！

“我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蔣雨欣的聲音裡添了點自己都沒察覺的苦澀，“別說回城，我能好好在這裡活著，都已經算是不錯的。所以，只要劉明哲‘有本事’，能一直護著我、對我好，我也就認了。”

她可不是馮東慧那樣，憑著感激和依賴就一頭扎進去。

蔣雨欣心裡始終繃著一根弦，今天在新屋，她沒讓劉明哲再進一步，就是沒完全放下顧慮。

公分還沒賺明白，就想著去當獵人躲農活？

這事兒到底靠不靠譜，還得看他後續的表現。

若是劉明哲真能打獵成功，讓她吃飽穿暖，哪怕他花心，她也能忍；

可若是他只是想耍小聰明躲避農活，空有一身力氣卻不踏實，那這所謂的“依靠”，也未必是什麼良緣。

更何況，他本就是個花心大蘿蔔，相比於馮東慧的一腔孤勇，蔣雨欣更看重實際。

這個人的表現，還有他能給的未來，才是她最終決定要不要遷就他的根本。

馮東慧趴在炕上，聽著蔣雨欣的話，心裡的委屈漸漸沉澱下來。至於說之後如何，她眼下的確沒有想好...

...

相比女知青宿舍裡兩女的糾結無奈，劉明哲躺在男知青宿舍的大炕上，倒沒什麼多餘的情緒，反而睡得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