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肉掌擊打在人臉上的聲音,聽著都牙疼。
打人的老婆子力氣很大,倒地的人卻始終沒有動靜,彷彿死乾淨了一樣。
眼看那張黑瘦乾巴的小臉都快腫成東北大饅頭了,地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
老婆子身後的老頭子,陰聲喊了停:“好了,差不多就行了。趕緊找東西吧,晚點村長他們怕是要來了。”
天都快亮了,再不抓緊時間,他們這一晚上就算白忙乎了。
大家長髮了話,兩個兒媳婦立即上前拉住婆婆的手:“媽,你先別急著打死,等我們找到房契再說。萬一找不到,還要問她話呢。”
“行吧,那就先放過這個賤丫頭。”老婆子不甘不願地起了身。
嘴裡依然不乾不淨地罵著,帶頭搜起身來。
個頭矮小的老頭在一旁陰惻惻地吩咐:“搜完人,別忘了順道把靈堂也搜一搜。”
陳老大家破舊的土屋一共就三間房,一間做了堂屋,兩間作為睡房。
陳老大兩口子住了一間,還有一間一分為二,前頭是陳子明住,後頭是梁喬喬住。
陳老二一家在進入靈堂之前,就已經把陳老大兩口子的房間、陳子明的房間以及外面搭的廚房,都給搜刮了個乾淨。
能拿的,他們全都往自家搬,一點兒都沒給剩下。
現在,就只剩下梁喬喬的房間,和充當靈堂用的這間堂屋,沒被搜過了。
陳老二一家子的眼中,壓根兒就沒有死人的靈堂不能搜這個說法。
連陳老大的婆娘都是他們搞死的。
人活著的時候他們都不怕,死了就更不會怕了。
反正大房這一脈已經絕戶了,老陳家的香火只有靠他們二房才能延續下去。
所以大房的東西,就該全部留給他們這一大家子,誰來了說什麼都不好使。
留下三個女人在外面忙乎,一身補丁灰布衫、鬚髮灰白的陳老二帶著兩個兒子轉身進了裡屋。
“都給我好好搜一搜!既然那邊兩個屋子都沒有找著,那就在這個賤丫頭的屋裡好好搜!我就不信了,一張薄紙她們還能藏到哪兒去?!”
長相兇惡的陳老二站在窗戶前,怒睜一雙毒蛇般的三角眼,指揮著兩個兒子翻箱倒櫃。
他的好大哥好大嫂都死了,唯一的侄子也犧牲了,現在老陳家的房子就應該是他陳老二家的。
梁喬喬不過是個收養來給陳子明當童養媳的賤丫頭,憑她怎麼配繼續霸佔他們老陳家的房子?
陳老二面色陰沉地哼了哼:也是這賤丫頭命硬,搶撫卹金的那天晚上,竟然沒能打得她跟那個老太婆一起去見閻王爺。
不過沒關係,該死的人始終是要死的,再多打一次就是了。
梁喬喬迷迷糊糊中隱約感覺有人在她身上摸來摸去,還時不時地掐她一把。
痛得她只想罵人。
“賤丫頭,跟那臭婆娘一樣能藏東西!”老年婦女粗嘠的嗓音,罵起人來讓耳朵極端不適。
梁喬喬禁不住也在心裡罵罵咧咧的。
孃的!誰那麼無聊啊?連個車禍死的人都要摸屍掐一把?
她這是惹誰招誰了?辛苦了一輩子沒討到什麼好,現在就連死後都不得安寧?
奮力掙扎著張開雙眼,梁喬喬正想開口罵人呢,一眼就懟到三張近在咫尺的大黑臉。
嗬!嚇死人了!
這三個死女人是誰啊?
不知道死人也會被嚇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