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眼睛也能睜大些了。
她總算看清楚了靈堂裡的一切。
一具薄薄的黑色木棺,靜靜地擺在堂屋正中央。
棺材裡躺著的,想必就是她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相處的最後一位親人了。
一臉迷茫加悵然的梁喬喬,被兩位熱心的嬸子扶出了靈堂。
門外,簡陋又破舊的農家小院裡,光禿禿的柿子樹下襬了張小桌子。
梁喬喬被扶到桌邊坐下來。
“來,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吧?先多少吃點。”一碗雜糧豆腐飯(葬禮期間吃的飯)懟到她手裡。
70年代農村常見的大陶碗裡,裝了大半碗的農家飯。
由好幾種豆子加麥子攪合煮的飯,上面淋了兩大勺水豆腐。
賣相雖然不怎麼樣,但食物的清香卻相當誘人。
肚子咕嚕嚕直叫的梁喬喬,嚥了咽口水,動作麻利地伸手接過來:“謝謝嬸子。”
她確確實實餓壞了。
這具身體都不知道多久沒有吃過飽飯了。
這幾天陳老大家事兒多,原主一忙起來就忘了找東西吃。
梁喬喬穿過來的第一感覺,就是餓得足能吞下一頭牛!
彷彿連胃袋都快燒起來了。
在兩位嬸子憐憫的目光注視下,她埋頭直扒飯。
一邊扒,還忍不住一邊胡思亂想著:這具身體之所以這麼瘦弱,估計就是給餓的。
十里八鄉都知道,梧桐村是紅花大隊最出名的貧困村。
人少地貧,還地處深山,窮得外面的姑娘都不肯嫁進來。
原身隨父母下放到紅花大隊,梧桐村的隔壁山之後。
先在牛棚裡呆了兩年,後在陳老大家呆了五年。
進山七年,忍飢挨餓已經成為家常便飯。
但穿過來的梁喬喬不同啊,她在後世就算過得再慘,也不至於吃不飽穿不暖。
最多就是吃得比別人差一些,衣服都是地攤貨。
來到這裡,可真是開了眼界了。
她暗自打算:等葬禮過後,多少得花點心思,弄好吃的回來補補身子。
要不剛一穿越過來就被餓死了,這麼奇葩的死法她可不想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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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到了正午12點,冬日的太陽難得露了頭。
守靈的梁喬喬被叫到小院裡,站在光禿禿的老柿子樹下,聽村裡的老人們給她普及當地的殯葬流程。
“喬丫頭啊,馬上就要出殯了,你看該怎麼辦吧?”
“明子不在了,你公公和婆婆名下只剩下你一個養女,這盆要怎麼摔?”
“陳老二家倒是有幾個小子,只是他們家和你家……”
未盡的話大家都明白。
陳老二家不做人,逼死了陳婆子還敢來大鬧靈堂,這擺明了就是要吃絕戶。
喬喬丫頭被那一家子打得不成樣子,連頭都給打破了,家裡的東西也被搶了個精光。
這樣的仇怨,叫她去求那家人過來摔盆當孝子,估計是不太可能了。
換了誰,只怕都做不到。
梁喬喬聽了半天,才聲音虛浮地問:“就一定非得找男的來摔盆嗎?”
她對各地的喪葬文化不太瞭解,對梧桐村祖傳的摔盆習俗更是一頭霧水。
她只知道,後世大城市裡的人,死了就直接拉到殯儀館去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