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秋風拂過窗欞,挑起了一盞名為“蕭瑟”的燈,幽幽地照在寬敞又狹小的校長辦公室裡,幾簇陰雲籠罩著寒意,這一刻,彷彿時間就此凝固,化為古籍中的逍遙之鳥,裹挾著久遠悠久的寂寥與悲哀,遠遠消失在渺茫微熙的天穹之上。
辦公室裡鴉雀無聲,只有陳校長越來越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地響著,好像是一首寫盡人世衷腸的悲歌一般,孤獨地演奏著。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
說到一半,陳校長聲音開始哽咽,他的嗓子就好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一般,再也不能發出一個音節、一點聲音。
蘇銘弋壓低聲音,淡淡地說道:“我還是比較傾向於一種可能,一個擁有強勁後臺的年輕校長,為了讓自己的人生繼續輝煌下去,徹底地放棄了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窮孩子的生命,並讓這個孩子消失,直到現在,仍然被湮沒在這霓虹交錯的城市深處。”
“你……你無憑無據!”
陳校長可能是氣急了,平時一肚子墨水。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但是到了這時,心裡最深的刺被人無情地撥弄著,心悸如斯,也只能咬牙擠出幾個字來微弱地反駁著對方。
對於這樣的回答,蘇銘弋樂見其成,只當作沒聽見,他一直注視著陳校長的神情,繼而又是空靈地開口:
“陳校長,除非你能告訴我,你是一個偉大的人,你身在強權之中,卻厭惡強權,你生在平凡的人世之中,卻擁有著一顆無比高潔傲岸又純潔無暇的心臟,可以用自己的一切去換一個死人的冤屈……恕我直言,陳校長,除了聖人和佛菩薩,我真的不敢想象還會有這樣的人存在於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學校裡。”
蘇銘弋注視著他,說道:“我不否認這樣大善的人的存在,但是你敢告訴我,你是這樣的人嗎?”
陳校長渾身脫力,已然站立不住,在冷汗涔涔之中重重地跌坐了回去。
“回答我。”
陳校長愣愣地看著他,顫顫巍巍地說道:“你……你不是人……你怎麼會……”
你怎麼會知道?
你怎麼就咬死是命案?
如果你不說那是命案,我還是可以搪塞過去,像這二十年間說過的無數說辭一樣。
為什麼……
蘇銘弋一眼就能看出來陳校長一雙迷茫的眼睛裡在想些什麼,或許,他根本就不用看,光憑分析也能分析出來,因為江子煥也猜到了。
江子煥按住了蘇銘弋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怎料蘇銘弋直接一抬胳膊,甩開了他的手,繼續講述,而這語調中,已經有了三分逼迫感。
“陳校長,雖然我從你的表情裡可以看出來答案,但我必須聽你親口說,因為這是你自己心理防線的突破,只有你自己說出來,我才能突破你的心理防線,並且問到你深埋在內心深處的,那條血淋淋的人命大案。”
他特意加重了“血淋淋”和“人命大案”這兩個詞,陳校長聽得身子一顫,當場第二次拍案而起,“你們欺人太甚!出去!給我滾出去!”
話音剛落,陳校長忽然捂住心臟,喉嚨裡也發出了哽咽的聲音,而後當場翻倒在地!
“救……救……命……”
“我去!”江子煥一個箭步跑到陳校長身邊,立馬蹲下檢視陳校長的情況,“心臟病突發!打120!快!”
蘇銘弋心神不穩,神情恍惚,脫離了剛才的問話的情景之後,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就這麼呆楞在原地,一動未動。
好在顏婼在第一時間就已經打了120,作為一個常年在公安一線工作的警察來說,打120找搶救幾乎是家常便飯,三下五除二就交代了一切應該交代的事項,然後迅速滿屋子找速效救心丸之類的急救藥物。
江子煥當場開始做心肺復甦,一邊做一邊喊道:“顏婼!救護車什麼時候能到?!”
顏婼脫口而出:“醫院那邊說最快七分鐘!”
“七分鐘?!”
江子煥仰天長嘆一聲,一邊懷疑自己聽錯了,一邊認命地做著心肺復甦。
不到兩分鐘,顏婼終於找到了陳校長貼身帶著的藥,兩人合力把藥片粗暴地給餵了下去,陳校長不由自主抖動的身體這才終於安靜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確認陳校長已經恢復呼吸之後,已經過去了五六分鐘,江子煥嘆了一口氣,直接跌坐在地上,累得滿頭大汗。
他原地喘了一會兒,才看了一下蘇銘弋,氣呼呼地說道:“我讓你別說了別說了,你怎麼就不聽呢?他都這麼大歲數了,心臟病高發群體,你還逼他逼得這麼緊?好在人沒事!”
救護車的聲音呼嘯而至,轉眼間,急救人員就跑了進來,三下五除二地把陳校長抬上了救護車。
臨走的時候,在m一中的大門前,護士看了一眼江子煥,一看對方身穿警服,也知道不是一般的事,當即問道:“你們跟著嗎?”
江子煥看了一眼顏婼,說道:“小婼,你帶著他,開警車,跟著救護車走,我直接上救護車,明白嗎?”
“明白!”
顏婼匆匆應了一聲,帶著蘇銘弋直接上了警車,跟上了救護車。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醫院,在急診走廊的凳子上,江子煥看見蘇銘弋一個人坐在那,乾脆也坐下了,半晌,他問道:“小婼呢?”
“她去m市市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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