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另一間審訊室,江子煥坐在汪盞對面,靜靜地聽著藍芽耳機裡的聲音,闔目而坐,一直都沒有睜開眼睛,如果不是他時而看一眼手錶上的時間,汪盞都快懷疑他睡著了。
跟江子煥並排而坐的唐安陌也是很安靜,一直在研究手上的筆錄,竟然一刻都沒有抬起眼看過她。
這兩個人的狀態明顯就是在等什麼,他們等得起,但是汪盞越來越不耐煩,不知道過了多久,汪盞終於開口,冷冷地說道:“江隊長,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江子煥抬眼看了她一眼,含笑說道:“在審白宣,我們很想知道你們兩個串詞有沒有串好,萬一被問出什麼紕漏的地方,前功盡棄。”
汪盞冷笑一聲,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警察是不允許誘供的,你要是真的編造事實來讓誘導白宣認罪,你也逃脫不了干係。”
江子煥輕蔑地說道:“你覺得我需要編造事實嗎?你提供給我們的訊問條件都夠我們寫一套小說了,只要讓白宣不相信你,你說那些所謂的‘證據’她還會認嗎?”
……
“你想好了嗎?”
蘇銘弋把顏婼拉到身邊,而後緩緩說道:“白宣,我們不是瞎子,這是監控畫面,畫面上這個女人就是汪盞,如果警察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那我現在直接開啟大門讓你走吧!!”
霎那間,白宣心裡的一根弦猝然繃斷,令她不敢相信的真相瞬間填滿了四肢百骸。
呵,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好笑,誰會相信這種鬼話?
沒有人會相信他,所有人都只會覺得她是個跳樑小醜,所有人都會覺得她瘋了!
白宣看向蘇銘弋,緩緩說道:“警官,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瘋子?”
蘇銘弋輕輕地搖了搖頭。
白宣看到他的反應之後自嘲一笑,然後她開始大笑,歇斯底里地大笑著,過了幾秒鐘,她終於停了下來,眼中卻已然噙著淚。
“我知道你們不會再相信我了,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你會覺得我是瘋子嗎?”
蘇銘弋淺淺一笑,說道:“這個問題你還真是問對人了,我的專業就是鑑定這個的,而且雖然我覺得你說的話和外表都很像瘋子,但是我的專業判定知識告訴我——你的精神狀態很正常,完全沒有患上精神病的嫌疑。”
白宣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可能是被蘇銘弋的話氣笑了,她忽然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蘇銘弋緩緩說道:“不如你來跟我講講你想說什麼,我們又不相信什麼?反正現在一切事情塵埃落定,我可以暫時放棄審訊人員的身份,以一個心理醫生的身份跟你談一談,免費贈送你一個心理諮詢。”
茫茫深夜從四方圍攏,如一場黑色的大火,夜闌人靜,燈火昏黃,遠處霓虹初上、華燈落幕,轉眼已至深夜,拂去落在心頭的漫漫煙塵,總有一種人生繁華皆是夢的感慨,說到底人生須臾十幾年,千般牽掛,萬般風景,又算得了什麼呢?
白宣夢遊般地靠向椅背,幽幽地抬眼看向蘇銘弋,說道:“我說那三個人都是汪盞殺的,你會信嗎?”
蘇銘弋收起了笑容,緩緩說道:“你先說一說,我是個心理學的專家,我最會判斷的就是一個人有沒有說謊,如果你真的覺得你沒有說謊,那你不如說一說,公道與否自有定論。”
白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明明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卻沒有一點幼稚的樣子,她看著蘇銘弋,沉默了很久,才說道:“我告訴你有什麼用?反正我籤不籤這個認罪書都是一樣的結果,被她賣了,我認命。”
蘇銘弋沉沉地盯著她,緩緩說道:“白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作為心理醫師的我,是你這輩子唯一的希望?”
白宣忽然瞳孔放大,深呼吸了幾口氣,淡淡地說道:“八年前汪盞要我假扮她在飯店裡坐半個小時,當時我不知道她是要偽裝一個殺人案的不在場證明,之後她告訴我,我也覺得沒什麼大事,就這麼替她瞞了下來。”
蘇銘弋充滿嘲諷地一笑:“你說的我不信。”
“你果然不信!連你都不信,那還有誰會相信我?我說了有用嗎?”
蘇銘弋聽到了女孩無力的嘶吼,表情上沒有絲毫的動搖,只是冷冷地說道:“你不要侮辱我的刑偵專業和心理專業的能力,我說我不相信你,不是因為我覺得你精神有問題,或者說覺得你是個瘋子……而是因為你說的話邏輯不通。”
“白宣,現在你二十歲,八年前你才十二歲,上初一,我想那個時候你的身高體重一定沒達到現在這個水準,更達不到汪盞的身形,你說你冒充她坐在那裡,但是在監控畫面裡看來,不管她前後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在體型上都沒有任何的區別。”
白宣冷冷地看著他,說道:“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汪盞毫不畏懼地讓我頂罪了,因為這個理由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當時我穿了一件羽絨服,又套了四件衣服,墊了增高墊,才看起來和汪盞差不多。”
“那可是個飯店,”蘇銘弋說道,“雖然晚上八點到八點半不是正常飯點,但是這家飯店的客流量很大,當時你那個座位是靠窗戶的,不僅是直接臨街,還要經過無數的路人,你確定你穿成那樣不會被人當成精神病報警帶走嗎?”
白宣不屑地笑了一下,說道:“既然是精神病,誰會靠近我?”
蘇銘弋低下了頭,竟然被這一句話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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