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泛黃的案卷在夕陽下緩緩翻動著，一段證詞躍然浮現。

“那天，我本來是想去找陸宣明的，但是可能是因為說不通吧,我跟他吵架了，那時候大概是七點半，我氣不過就直接走了，去樓下的飯店吃了點東西，又待了一會兒就直接回家了。”

夕陽西下，霞光點點，底色沉寂。

“為什麼吵架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他是我男朋友啊，一點小事都能吵起來，這次好像是我想結婚，他卻不想結，然後就吵了一架。”

……

S市，便利超市的門口。

蘇銘弋拿著案卷,看著汪盞的證詞，心裡沒來由的有一點不舒服。

“這段證詞再加上現場監控，太正常了，”蘇銘弋淺聲說著，“如果沒有發生成溪和林川的案子,不會有人覺得這段話有任何問題。”

江子煥也站在他旁邊，靠在自己的車上，這次他開的是自己的私家車，也不會顯得太顯眼，正在那發呆呢，聽見蘇銘弋如是感慨,皺眉道：“監控錄影不可能是假的，陸宣明死的時候汪盞真的在飯店，你到底在懷疑她什麼？難道她是……僱兇殺人？”

蘇銘弋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

江子煥嘆了一口氣，忽然看見超市裡的人，說道：“上車上車，汪盞出來了！”

兩人飛速鑽進了車裡，遠處，一個穿著淡紫色格子外套的女人走了出來，女人看上去大概三四十歲的樣子，那一張臉確實就是案卷裡記錄的汪盞。

江子煥按開耳邊的藍芽耳機，輕聲說道：“顏婼，人出來了。”

顏婼笑了笑，敲了一下藍芽耳機，然後摘下了藍芽耳機扔到衣服兜裡，慢慢走了出去。

汪盞不知道要去哪，一直向前走，顏婼就只能跟上，然後繞到汪盞前面，裝作迎面走出來的樣子，即將與汪盞相遇。

顏婼瞬間拿出手機，給蘇銘弋打著電話，保持著手機的撥號頁面，而後放在耳邊，迎面走向汪盞，在路過汪盞的一瞬間，大聲說道：“喂！白宣死了？我馬上回去！”

說完，她慌忙地掛掉電話，轉身就走，正好撞上早已駐足在原地的汪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急事，實在是不好意思！”

顏婼連連道歉，一邊道歉，一邊在路邊揮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在一個汪盞能聽見的角度大喊一句：“市公安局！麻煩了。”

她上了計程車之後，繼續給蘇銘弋打電話：“我完成了，但是現在還不能有過多的舉動，計程車所有窗戶都沒有貼膜，汪盞還是能看見我，你看出來她的反應了嗎？”

電話那頭蘇銘弋輕輕一笑：“還用我看嗎？你說出‘白宣’死了的那一刻，汪盞整個人直接愣在原地了，動都沒動一下。”

等到計程車轉了一個彎，顏婼對司機說道：“就在這裡停吧，謝謝了。”

計程車剛停下來，就聽一陣汽車的轟鳴聲響起，是江子煥把車開了過來。

顏婼上了江子煥的車，笑問：“錄下來了嗎？”

蘇銘弋點頭，“汪盞一定是有問題，她認識白宣是肯定的了，但是僅僅這一條只能把她當作犯罪嫌疑人，沒有證據。”

江子煥笑了笑：“那就先把人帶回去，把這段錄影當成證據，等上頭的批文下來，我們就可以審了，總算是有了一點進展。”

秋日綠葉不在，僵硬的枯黃的葉子颯颯劃過街道，天地之間，一片緋紅，猶如曇花一現，逐漸消失於天末之端，蕭瑟的夕陽吞噬了寰宇，大地沉沉，蒼穹黯然，渺茫的天光鋪陳一片，自成寂寥。

“什麼樣的恨，能持續二十年，二十年之後，還是這樣的強勁？”

蘇銘弋闔目深思，彷彿天邊的夕陽已經沉落在他的手心裡。

“二十年前，學校舊址，惡鬼慘叫……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到底是什麼樣的慘象？這個殺人者銘記到現在，一刻也忘不了，最後用了這樣的方式終結，仍是血海深仇，非報不可……”

“蘇銘弋！”

顏婼大喊一聲，把蘇銘弋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還好嗎？”

蘇銘弋猛地回神，雙側鬢角已被點點汗滴浸溼，散發出晶瑩的冰光，好像墮入寒冰凝練之處的冰晶，點綴在他的臉頰上。

顏婼盯著他漆黑的眸子，緩緩說道：“蘇銘弋，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的情緒越來越不對了？這都是第幾次了？”

蘇銘弋苦笑一聲：“習慣了，兇手留下的滔天恨意影響了我，她的情緒太大了，沒有辦法。”

忽然，一道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江子煥扔給蘇銘弋：“小陌的電話，幫我接一下，我開車呢。”

蘇銘弋接了電話：“怎麼了？”

唐安陌說道：“抓汪盞的程式這邊在辦，但是現在有一件更加棘手的事——容挽挽來了，她說有關於林川的重要線索，還……還說必須要見你才能拿出來。”

尷尬的氣氛蔓延了一整車，顏婼在後面選擇性失聰，蘇銘弋拿手機的手略微有點顫抖。

江子煥一腳踩下油門：“好，我回去，還有二十分鐘能到，要是她能等，就等；不能等，就強制拿，我們有這個權力。”

……

等到他們回去，唐安陌神奇地告訴江子煥：“她還沒走，就在你辦公室裡等了你半個小時。”

江子煥嘴角一抽：“小陌……我怎麼覺得你情緒不對呢？怎麼了？”

唐安陌笑道：“沒怎麼，就是覺得她……挺執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