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江湖

第41章 我的驢叫大掌櫃

路一出了村子,沒有走多遠就折身牽著大掌櫃進了山林,同樣沒用多久就踏上了付老大指點的那條山路。

這是一條雜草叢生,極為不易辨認的羊腸小道,剛好可以直通獨背峰,如果不是路一從小上山採藥,對山林親切又熟悉,都不可能看得出來這還是一條路。

二十多年前可不是這個光景,獨背峰那邊盛產藥材,附近十里八鄉的村民採藥硬生生用腳踩出來的一條山道,只是現在已經荒廢多年,早就沒有人再去獨背峰了。

正午時分,陽光火熱,雖然剛剛入夏,但已經有些燥熱,不過山林裡到還算是陰涼,就是蚊子太多。

路一牽著大掌櫃沿著曲折的山路一路往上爬,時不時還蹲下身在草叢裡拔幾株草藥,青牛山綿延幾百裡,山勢不算太陡,草深林密,草藥種類繁多,恰好有一種可以驅蚊,就揉碎了塗抹在身上,頓時覺得渾身清涼舒泰。

反正驢背還空著,這個畜生又不大願意給自己騎,那就讓它多馱點草藥,要不然看起來它才是真正的大爺。

走了兩個多時辰,根據記憶,距離獨背峰至少還要大半天的功夫,因為走的是小道,繞了不少的路,看到太陽漸漸西斜,恰好路過一條溪流,水質清澈,是個紮營的好地方。

路一把大掌櫃仔細套好,可不敢丟了韁繩讓它自個兒啃草,倔驢說不定就真的一去不回了,大掌櫃來不及計較這些,爬了大半天的山,還是多啃幾口草來得實在。

在溪流邊上找到一塊較為平整的草地,又砍了不少的樹枝木棍過來,不大一會兒功夫就搭建好一個簡易的草棚,上面蓋上厚厚的棕樹葉,下雨估計也不怕。

搭好帳篷,路一又嫻熟地收集了一大堆乾燥的枯枝,這些活計,從小拿手,如果小時候幹活就可以不用練刀的話,那麼估計現在刀法早就忘記了。

夜裡山林潮溼陰冷,還是需要生火的,這兒距離獨背峰還遠,又是一個山坳,倒也不怕被文大當家的人發現。

不過就算被發現又能如何?去年顧四喊出青牛山文大當家的時候,這幫山賊註定就要倒黴,路一自認並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但那只是針對自己在乎的親朋好友,否則當時殺已經投降的地痞也不會那麼果決,在路家村是不需要自己考慮太多,都是熟悉可以信賴的夥伴,想那麼多做甚?不累?

收集好枯枝,看了看天氣尚早,路一就取出魚線魚鉤,砍了一根小樹,做了一副釣魚竿,在早就看好的一個小水潭垂釣。

荒山野林,這些小小溪流裡面有種身上長有五道黑線的魚兒,在水裡遊弋快若閃電,魚不大,但是看樣子應該和那銀梭是同樣差不多的品種,如果味道也差不多,那就太棒啦!

路一喜歡吃,也喜歡做吃的,大掌櫃背上的包袱裡除了一塊毛毯,還有一個盒子,是孫媛兒特意幫忙訂做的,裡面大大小小十多個格子,油鹽醬醋各色調教樣樣齊全,不誇張的說,現在給他一個灶臺,馬上可以給你端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

想到孫媛兒,發了一會兒呆,路一心裡又火熱起來,看了看蠢蠢欲動的某位小兄弟,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

“接下來你就真的只有一個功能啦!傷不傷心?絕不絕望?”

不一會兒,已經釣上來十多條魚,這魚果然性子剛烈,上岸不一會兒就全部死了。

路一想想也夠晚上吃的了,就收起魚杆,小心的把魚鉤魚線放入布包,回頭卻看到那頭犟驢吃飽了沒事幹,正在上躥下跳的靠著一棵樹摩擦後背,估計漫山遍野的蚊子也把它叮得夠嗆,兩個背囊都掉在地上了。

“大掌櫃!你太過分了啊!”

路一撿起一根樹枝打算過去教訓教訓它!

“我哪裡過分了?”

林子裡突然回答了一聲,聲音清脆,但是裡面夾雜著一絲清冷淡漠。

路一一呆,有些毛骨悚然,不會是孫爺爺送給自己的這頭毛驢成精了吧?也不對啊,說話的顯然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大掌櫃明明是頭公驢啊!

四下打量了一下,荒山寂寂,悄無聲息,只有大掌櫃摩擦毛髮的聲音。

路一繞著毛驢走了好幾圈,又試探性的對著毛驢問道:

“大掌櫃?是你在和我說話?”

毛驢大眼睛裡面流露出一絲譏諷的神色,好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盯著路一。

“真是你?”

這下輪到路一發慌了,這都是什麼事?演義小說看過不少,描寫神話鬼怪的古籍善本也讀過一些,第一次行走江湖就還真的讓我碰到了?這算是運氣好?還是倒黴催?

“你再對著一頭驢叫我,我就殺了你!”

就在這時,距離栓大掌櫃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轉出來一個人,手裡提著一把劍鞘古樸的長劍,身穿血紅長裙,披著血紅披風。

是個女人,身段極為妖嬈,長裙又貼身,一雙大腿筆直修長,但是頭戴帷帽,面紗下的容顏看不清楚,不過就憑這身段,相貌肯定差不了。

路一目瞪口呆,怎麼叫自己的驢,叫出來一個遠遠看起來就挺養眼的女人來了?心思一轉,隱約明白過來,這個女人肯定剛好就叫大掌櫃,想到這兒收斂心神,抱拳道:

“對不起啊!姑娘,我這頭驢剛好也叫大掌櫃,所以剛剛確實是個誤會!”

紅衣女子微微一呆,帷帽下面的柳眉倒豎,怒道:

“什麼你的驢也叫大掌櫃?你是哪位執事手下的?”

路一擺了擺手,有點著急的辯解道:

“看來姑娘誤會了,我只是上山採藥來了,不是誰的手下,您肯定認錯人啦。”

說完還伸手指了指帳篷邊上的一堆草藥。

紅衣女子仔細看了看對面那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目光乾淨,流露出的一絲惶恐不似作假,知他所言不虛,自己手下的人也不可能認不出自己,想到他的驢居然也叫大掌櫃,而自己傻呵呵的還答應了一聲,怒氣暗生,剛想出手一劍刺死算了,但是看到他那雙似乎帶著微笑的乾淨眼睛,沒由來心裡一軟,轉身離去。

路一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心裡暗歎一聲好險,當然可以看出紅衣女子是個修為不俗的高手,喃喃自語道:

“難怪媛兒說外面的女人都是暴躁的狐狸精,果然沒有騙人,好險!好險!”

說完收拾起包袱,把大掌櫃重新栓在帳篷邊上,到溪水邊殺了魚,又撿了一些石塊壘了一個簡單的灶臺,開始做晚飯。

就在這時,不久前還豔陽高照的天空突然陰沉了下來,看來是要下雨,路一看了看自己搭建的棚子,甚為得意,把包袱和大掌櫃都弄到棚子下面,位置都還一點兒也不顯得擁擠。

出發的時候孫媛兒怕他餓著,一個包袱裡面裝的都是乾糧,肉乾、幹餅、醃菜,樣樣齊全。

路一取出裝調料的盒子,又拿出兩塊幹餅,仔細的把多餘東西全部放好,開始煎魚。

火苗輕輕跳動著,帶來一絲暖意,外面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山風颳過來頓時覺得有一些發冷,看到大掌櫃躺下來的身體都往灶臺拱了拱,不由得笑道:

“大掌櫃你倒是聰明!天天不幹活,吃要吃好的,睡覺都得挑個好位置!”

就在這時,棚子外傳來腳步聲,路一抬頭就看見那個離開的紅衣女子去而復返,沒有打傘,身上有些狼狽,雨水將微溼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更顯得她波濤洶湧,前凸後翹。

“我看你就是故意當著我的面這麼說的!”

女子瞪了路一一眼,也不客氣,一彎腰就鑽進了棚子,坐在路一原本打算用來睡覺的棍子床上,什麼叫棍子床?兩塊大石頭上鋪著一層木棍,上面再墊了一些乾草。

看到發呆的路一,紅衣女子一動不動,口氣清冷還略帶點怒意地提醒道:

“魚糊了!”

路一尷尬的笑了笑,連忙回頭仔細煎魚,手法嫻熟,煎好之後又冒雨去小水潭舀了一壺水,回來的時候卻發現紅衣女子鳩佔鵲巢,坐在了他燒火的位置,火光映照之下,紅衣上正冒著騰騰水汽。

看得出來紅衣女子正在藉助篝火烘烤她的衣服,溼衣服穿在身上不說雅不雅觀,確實黏糊糊的難受,路一隻好蹲在一邊,一股淡淡的幽香傳入鼻端,眼觀鼻鼻觀心的把泉水倒入鍋中,然後又自顧自的在那堆新鮮草藥裡面挑挑撿撿,摘取了幾種跑出去清洗乾淨後放入鍋中,頓時鍋裡傳來一股誘人的香氣。

紅衣女子一直不說話,路一也不敢問,默默的做著一些事情。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最終紅衣女子衣服烘烤乾爽之後就又回到後面的棍子床上坐著,而鍋裡的魚也快熟了。

路一取出幹餅,掰碎,小心的貼著鍋邊放了下去。

“燒餅還能這樣吃?”

紅衣女子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遇到一個榆木疙瘩!真是倒黴!

看他做飯摘草藥十分嫻熟的樣子,應該確實是來這青牛山採藥的,而且腳步雖然沉穩,但是氣息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而且那把黑漆漆的刀應該是用來裝樣子防身的吧。

所以她放下了大半的戒心,剛好腹中飢餓,但這個少年郎好像蠢笨的很,一點都沒有男子該有的風度,也不客套的詢問一下自己要不要一起吃!所以只好自己問了一句。

路一聽到紅衣女子的問話,憨厚的笑道:

“這樣很好吃很好吃的。”

然後沒了下文,又在那裡掰幹餅。

過了一會,紅衣女子終於等到天籟一樣的一句話。

“姑娘餓嗎?要不要將就著一起吃點?”

將就?將就你大爺的!

在錢塘郡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為了請姑奶奶吃頓飯花樣百出!手段用盡?要是讓他們排隊站好,估計可以排到山腳去了!

將就就將就吧,關鍵是你鍋裡就下了兩個燒餅,十來條小魚,還不夠本姑娘塞牙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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