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落花有意,飛魚在天
荀飛魚是個溫和而有氣度的人,身材高大,五官清秀,尤其是那雙眼睛,透著一股憂鬱,很是迷人,他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謀士,更像一個江湖中人,他的武功自然不算差,但比起他的計謀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南顏北荀,流傳天下。
他今年剛剛好三十歲,自從八年前在燕北道碰到微服北上的牧王,就一直跟隨在他的身邊,為江南道出謀劃策,一個謀士,遇到一個賞識他、信任他、理解他的明主,就像是千里馬和伯樂,人生得一知己,足夠!
況且,還有一個既是好友又是對手的顏真同在一個屋簷下,這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整個奉天國能夠把兩人同時網羅到麾下的人,除了牧王還能有誰?
如今他都已經完全習慣了江南的小橋流水,煙雨濛濛了。
三人園他自然也有牌子,因為他和南宮不妙是好朋友,和其他兩個園主關係也不差。
落花和大執事走進梨花落的時候,他正斜靠著椅子藉著燭光看一本書架上的雜書,燭光映在他的臉上平添了幾分書卷氣。
坐在他邊上的還有一個和大執事差不多年紀的老人。
曾小凡。
同樣出身江南道八大世家之一的曾家,他和大執事是多年的好朋友,但是見面的很少,因為兩人選擇了完全不同的兩條路。
梨花落是一個包廂的名字,不是三人園的朋友,是沒有資格坐在這裡的。
荀飛魚聽到推門聲,放下手中的古籍,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就那麼看著落花。
“看什麼看?我臉上有花兒?”
不知道為什麼,落花對他的這種笑容和眼神沒有什麼抵抗力,多次想找他麻煩,最終都敗在了他無聲的注視下,所以有時候她經常覺得自己沒用,但這種感覺太好,她覺得要是一直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也很不錯。
“如果真的有花兒有幸停留在林落花的臉上,我想那也是那花兒的福氣。”
荀飛魚邊說著玩笑話邊小心的給她斟了一杯茶,輕輕推到她的身前。
落花覺得自己的臉又紅了。
曾小凡看了一眼大執事,兩人視線交匯了一下,會心一笑。
“去吧去吧,曾伯難得和林叔碰到,就不要留在這裡陪我們了。”
荀飛魚總是很體貼人心,所以他的朋友總是很多。
等到兩人都出門了,荀飛魚微微嘆息道:
“落花,林伯年紀已經很大了。”
“要你管?”
林落花心裡突然有些怨氣,眼圈兒瞬間就紅了。
荀飛魚嘆了口氣。
“自古江湖和廟堂就沒辦法真的做到相輔相成,牧王的胸襟氣魄已經是少見的明主,但也做不到,所以你何必苦苦堅持?朱雀堂畢竟還是黑雲的。”
“你知道我新收了一個貼身婢女嗎?”
落花並不願意在荀飛魚丟擲來的話題上深談,因為她明白,難得一次的碰面,她和他其實都不是特別願意不歡而散,而只要討論廟堂和江湖,兩人的性格就不可能有什麼心平氣和的結果。
“蘇流兒?”
荀飛魚並沒有什麼奇怪,他既然負責江南道的江湖,當黃易帶著蘇流兒走進江南道的時候他就收到了一份報告,裡面有蘇流兒的一切,包括流沙郡的。
“你的訊息總是這麼靈通。”
“因為我在明,你在暗,我可以呼叫更多對我有用的資源,而黑雲的朱雀堂畢竟不能站到檯面前來,而黑雲也不是全部為你所用。”
“今天過來,我還是要你親自告訴我一下,我失蹤的兩標人,到底和你們有沒有關係?”
林落花盯著荀飛魚的眼睛。
“沒有!”
“我實在想不出在江南道還有誰能夠讓我的兩標人人間蒸發。”
“你其實自己也明白江湖到底有多深,只是黑雲這麼多年的順風順水,讓你們都有了一些不自知的自大。”
“自大?”
林落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你知道我這麼說是為了什麼,而且我總覺得那個家族出來的人並不簡單,而且有了身孕的女人總是為了即將出生的孩子可以變得更加厲害。”
荀飛魚凝視著落花的眼睛。
落花心裡突然就變得溫暖起來,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突然笑著說:
“不提這些了,也只有坐在你的對面,我才發現自己是一個女人。”
“那是因為我也只有面對你,會收起我真正擅長的東西。”
兩人相視一笑。
曾小凡和大執事兩人在一顆大梨樹下面的一對石頭凳子上面坐了下來,小雀兒給他們送來了一壺酒和兩碟佐酒小菜,一碟花生米,一碟熟牛肉,然後低聲在兩人耳邊嘀咕了一聲就一溜煙的跑了。
花生米選用產自銀川道的小花生,顆粒飽滿,用熱油慢慢炸熟,再撒上一點兒白砂糖,雖然平凡,但也是特別需要考究火候的一道佐酒菜。
熟牛肉就更加講究了,嶺南郡有一種苗人飼養的小黃牛,一頭重達七八百斤的牛全身只能出大約三四十斤的上好肋條,經過十多種中藥滷製六個時辰而成。
曾小凡雙指捻起一片熟牛肉送入口中,滿足的閉上眼睛。
“還是洪開泰的牛肉當得起一絕這個說法,真是難得的美味。”
“沒有想到以內功見長的老洪還有一手這樣的絕活兒啊。”
大執事笑了笑,同樣的吃了一片牛肉,然後舉起手中的酒盅同曾小凡碰了一下。
“無涯,我們多久沒有見面了?”
大執事叫林無涯,而林家同樣是江南九郡八大世家之一,只是知道他這個名字的人,江湖中應該不多了,林家一直以經營絲綢為主業,幾百年的積澱估計林家人自己也不一定清楚他們到底多有錢,但大家都知道有一句話: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林家的綢緞莊。
林無涯的一脈還是林家的嫡系血脈,按照道理來說,林大少爺這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應該按部就班的逐漸掌握家族事業,可他從小就調皮好動,對數字賬本說不出的討厭,無論家裡人怎麼威逼引誘都是絲毫不見用心,反而是對江湖武功極為醉心,每天纏著林家護院學習武藝,沒出一年,家裡護院已經沒有他的對手,所以他萌生了外出闖蕩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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