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事小事
停下步伐,側過身,看向那寫著‘虹鯉館’三個金字的黑底招牌。
然後,微微下移視線,落在那身著朱裙的她身上。
白衣揚起了嘴角:“你果然還在在這裡。”
朱裙也揚起唇角:“你果然不會不辭而別。”
說著,她拂袖揮手,將一個泛著光的小巧物件扔給了他。
白衣接住那泛著光的小巧物件,以那依稀月光,定睛一看。
竟是一枚金元寶。
白衣驚愕。
“路上的盤纏。”她淺笑著,輕輕搖扇,說道:“可別一會兒留在那滿燕院裡了。”
白衣稍稍一怔,搖頭笑道:“不會。”
接著彎腰作輯:“謝過掌——”
“遊茜。”
他抬頭望去,只見掌櫃倚牆而站,微微動唇。
“遊茜,那是我的名字。”
白衣點點頭,眨了眨眼,雙手抱拳:“不才王滿修,謝過遊姑娘!”
朱裙一愣,淺淺一笑。
“王滿修,就算你以後沒法再做那白秀才了,能回來做個食客也好。”
“若是連回來的時間都沒有,那寄一兩封信也是好的。”
“你走了之後,小鯉肯定每天都要纏著我問白哥哥幾時回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喜歡你。所以我肯定不能說你此行不會回來……”
“店裡的大家都會想你的。指不定那些常來的食客也會,所以你……”
也不知過了多久,朱裙終於不再言語,只是倚牆而站,輕嘆口氣。
“路上,記得小心些。”
白秀才淺淺一笑,雙手抱拳而站。
“請多保重,掌櫃的。”
說完,白衣便轉過身,自那街道上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也沒有回頭。
只留下那襲朱裙望著街道,露出了幾分苦笑。
江山美人、仁義道德。
你倆皆是如此。
都捨不得。
……
一輪明月,掛於長空。
木窗敞開,使月光潑灑在她的身前。
一襲白裙,一張面紗。
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撫撥著琴絃,柔聲婉轉。
曲似《見離人》,情似《別離人》。
時而歡喜、時而淒涼。
弦忽斷、琴聲止。
夜風吹拂,一襲白衣微微飄蕩。
她沒有望去,只是抿唇輕聲:“要走了?”
他轉過身來,望著窗外月光:“要走了。”
“那便走吧。”她淡淡道:“不過,別忘了把它也帶走。”
白衣側過臉,看向那張放著茶杯的紅木案桌。
走上前,緩緩抽出其中的抽屜,讓月光,灑在了那一柄寒玉匕首之上。
他早就知道的。
從第一次在萍水遇見她就知道的。
她不是荷花,無法出淤泥而不染。
她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她了。
而現在的她,卻不想讓他所看見。
兩人在萍水相遇,對他來說是福;對她來說則是禍。
她從在萍水第一次見到他後,就有了輕生的念頭。
所以他,才會幾乎天天來這滿燕院,來告訴她,就算從前的你已不再,我也依舊是會與你相識——同時,也在告訴她,有我在萍水一日,你就不許死。
他早就料到這用來端茶的案桌下有一柄匕首。
他沒有料到她會讓他帶走匕首。
但他沒有過問,只是伸手拿起了那柄匕首,收入了衣中。
走至窗旁,微微啟唇。
“悅兒,我不後悔在這萍水與你相逢。”
說完,白衣一掠而逝。
她側過身來,瞧了眼空無一人的窗旁,緩緩地解下臉上面紗,露出了臉上那道令人不忍的傷疤。
抬起頭,望著布著繁星的夜空,似是淒涼、又似是溫柔地笑了笑。
“這一次,你可不許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