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王庭

第42章 天下最快

卯時,金雞啼鳴。

初升的朝陽,自地平線的彼端遞來了清晨的第一縷芒彩。

就見有白衣一襲,正於波光粼粼的月牙池塘之中,盤膝而坐。

他雙目微閉,雙手自然地垂放於雙膝旁。他雖是端坐於水面之上,卻是不見其隨風拂動的衣襬上沾染了哪怕一滴水漬。而在白衣身前三尺處,正懸停著一柄銀白色的鐵劍——鐵劍劍鋒朝下,離水面亦有三尺,卻仍能於池塘中泛起圈圈漣漪。

除開這襲白衣之外,還見一抹蘭裙,站於那清淡雅緻的近水亭臺之中。

她手握薄扇,微微彎腰,小心地給那約莫只有她半個身子高的青銅圓爐扇著風。圓爐中燃著炭,圓爐上烤著數塊塗抹了一層西域酥油的甜糕餅。塗抹了酥油的糕餅本就已經頗有香味,再若小火這樣一烤,更是讓十里內聞之者無不口生津.液。

不過,這酥軟可口的甜糕餅可不是聞者就能有幸嘗上一口的。

裙繡蘭花的她抬眼偷偷瞥了眼那湖中白衣,眉心硃砂顯紅。

“姐姐!”

一聲清靈呼喚傳入了她的耳畔。

側臉望去,是盤著圓環髮辮的青衣丫頭。

若水微微眨眼,輕聲道:“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丫頭蹦蹦跳跳地走至她的身旁,眼饞地瞅了眼爐中甜糕,擦了擦嘴角口水:“好香呀。”

若水莞爾一笑,用纖細的手指輕捏起一塊甜糕,遞到了妹妹的手中。

上善頓時喜形於色,連忙道了句“謝謝姐姐!”,就三下五除二地將那塊甜糕給送入了肚子裡。

吃罷,她舔了舔唇角,又將目光落在了那青銅烤爐之上。

見其神色,若水輕笑道:“可不許貪心。”

“唉……姐姐小氣。”上善嘟嘴道。她側過臉,忽地瞧見了那池塘中的白衣,微微一怔,又回首看向身前蘭裙,鎖起眉頭,似是看出了什麼明堂,掩嘴小聲道:“姐姐,難道昨晚老爺又讓你去服侍王公子了?”

若水一怔,臉色泛紅,立即搖頭道:“才沒有,別瞎說。”

“那姐姐你是為什麼會……哦!”上善眨了眨眼,先是面露不解地瞅了眼那白衣,接著忽然露出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神色,抬眼望向硃砂顯紅的她,踮起腳尖,衝其耳畔輕聲道:“可我覺得還是少爺英俊些。”

若水輕抿紅唇,又用指尖捏起一塊甜糕,放到了她的手中。

丫頭嘻嘻一笑,又道了句‘多謝姐姐’,接著便狼吞虎嚥地將之送入了五臟廟中。

待她吃完,若水問道:“少爺起來了嗎?”

上善點了點頭,笑道:“少爺今日可格外有精神呢。”

若水微微眨眼,正要開口詢問是少爺今日是怎麼個‘精神’法,就見那院內大宅門口,一名錦袍公子信步走出,肩上還扛著杆寒芒熠熠的紅纓白蠟槍。

那身姿容貌,無疑是自家少爺。

殷少昂首,瞧向那池中白衣,肩上鐵槍輕拍兩下,亮聲道:“喲!大清早就起來練奇門了?”

王滿修睜開雙眼,打量著他肩上的白蠟槍,輕聲笑道:“你不也一樣。”

“呵!這不是多虧了某人兩天前在東街喊得那一嗓子嘛。”殷少歪頭哂笑了幾聲,“本少爺若再不練練,指不定哪天腦袋搬家了都不知道呢。”

白衣呵呵一笑。

說來,兩日前,也即是與‘孟嶽最快’在東街比快之日,白衣那最後一聲響徹方圓十里的‘萍水王滿修!為搭救靈眼而來!’,可是徹底讓孟嶽城中炸了鍋了。先不提這鍋是怎麼炸的,就說這孟嶽城中百姓對王滿修的稱呼,倒是從‘白衣惡僕’變成了‘萍水白衣’,少了個惡字,還有著幾分抒情味道,聽上去算是舒服多了。不過,別看這稱呼是變得好聽些了,白衣連帶著殷家如今的處境,倒是反而還危險了些許。就因為王滿修的那一嗓子,原本以為是自家人踢館切磋所以沒怎麼說話的孟嶽奇門人士,這下都明白是被有個來自萍水的小子給欺負到頭上來了——那哪能不出些黑手,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做做規矩呢?除此之外,這白衣居然還敢挑明瞭是衝前些日子失蹤的‘靈眼’而來——這靈眼可是奇門中人人都想要的好東西,你這麼一招搖,就不怕半夜被奇門死士給抹了脖子?

白衣笑笑,不怕。

但殷少怕。

那日從早晨就與白衣一起出行的他,連帶著整個殷家,顯然已是成了與白衣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這幾日間,不知因為是秋意漸濃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殷少的背脊上是著實感覺到了不少寒意。

王滿修的實力深不見底,指不定就算遭到奇門黑手掉了腦袋,還能活蹦亂跳一會兒——但他殷少,雖在孟嶽年輕一代奇門人中已能算作出類拔萃,但實則也就只有半個百人敵的實力,若是腦袋搬家,那定是必死無疑。

所以,這不得趕快抓緊時間提提境界啊。

就算不能如真龍神話中的刑天那般‘分頭行動’,早日登上百人境界學會那‘否極泰來之內息’,也是好的。

池中鐵劍倏然浮起,飛回了白衣手中。

王滿修直腰起身,信步站於漣漪之上,衝那提槍錦袍,微笑道:“來過兩招嗎?”

殷少擺手聳肩,剛要開口拒絕,道上句‘本少爺可不想步那‘最快’後塵’時,忽聽頭頂晴天上,驟然傳來了句:“我來————”

這熟悉的清亮男聲,與兩日前的那句‘殷少————’如出一轍。

錦袍猛地一怔,趕緊前跑兩步,回身抬首,望向自家宅邸閣樓、與那站在三樓屋簷上的紫袍公子。

“司馬先德!你站在我家房頂作甚?!”

紫袍公子背過雙手,微微一笑,顯然是幅絲毫不懼威懾的模樣。

瑟瑟秋風吹拂其衣,撩其青絲,頗有種不世出之大俠的味道。

司馬先德輕躍落下,拂袖撣去衣上灰塵,抬眼望那近水亭臺,啟唇說道:“本公子,是來觀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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