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秋時春風
便見鳳衣冷笑半聲,舉起右手,收指為刀:“便當誅。”
言罷,殺氣起,手刀落。
“等等等!!主子!!等等!!!”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穿著繁厚華服的亙一個魚躍,飛掠至了竺晴婷的身前,將之擋於身後,急聲道:“主子!等等!死罪可免、死罪可免啊!”
紗裙一愣,微微睜眼。
扶流倏然停頓,手中刀懸於半空,便是眯眼道:“緣何?”
亙連忙吸了口氣,抹去臉上冷汗,立即道:“唉、唉!主子!您照顧晴兒這麼多載,都已是情同母女了……這世上,怎還有會父母誅殺子女的道理?虎毒尚且不食子,對不?”
扶流輕哼一聲,側臉看他,冷笑道:“那便以汝代她。”
音落,一掌朝其胸膛刺來。
“哎哎哎!等—咳!等等!”亙被嚇了一跳,竟是匆忙間不小心將舌頭打了結,連咳幾聲,趕緊說道:“主子!誅在下可不值當啊!”
扶流將指尖抵於其心口,淡淡道:“緣何?”
“哎!嘿嘿,這不是因為在下算不得扶家人,只是個過來打短工的嘛。”亙輕吸一息,小聲道:“主子!你若是誅殺了我,不僅要少了個得力助手,更是要在江湖上留下了扶家‘欺凌’自家客卿的壞名聲了……扶家千秋英名,就因在下而毀於一旦,不值當吧?”
扶流眯眼瞧他,終是收了殺氣,輕笑一聲道:“平日裡,怎沒覺得汝這般機靈。”
亙一眨雙眼,連忙道:“哎!主子此言差異!”
扶流收掌起身,問道:“怎講?”
“主子若是看不中在下……”亙稍稍側臉,偷偷瞄了眼身後的清麗紗裙,嘿嘿一笑道:“又怎會將晴兒許配於在下為妻呢?”
竺晴婷微微一怔,悄悄抬眼望向身前男人背影,又悄悄地垂下了眉去。
用那垂下的眉眼,藏起了上揚的唇角。
扶流瞧了她一眼,輕哼半聲,轉過了身去。
“便不誅罷。”
亙大喜,便要抱拳拜謝。
“但要罰你黃金三百兩。”
嗯?!
亙渾身一顫。
三百兩?!
這、這……
“這也罰得太多了些吧!主子!我這半年酬勞一共才五百——”
“那便當誅?”
“三百兩就三百兩!大丈夫一言為定!”
亙趕緊一拍雙拳,斬釘截鐵地蓋棺定論。
雖說不知道為何,明明沒被刀刺胸膛的他,此刻卻有了心在滴血的感覺。
鳳衣側臉瞥了眼滿臉悲痛的他一眼,淡淡開口:“這三百兩,汝若想要拿回去的話,倒也還有補救之策。”
一聽此言,亙又‘唰-’地一下子來了精神,趕緊兩眼放光道:“還請主子明示!”
鳳衣背過身,抬手指了指庭院門口。
“去將那些離世的客卿們都好生安葬了吧。”
亙雙拳一顫。
雖說,他今日一整日都呆在那硃色轎子中守株待兔,理應不曉得外面狀況才是……但,那殷家百人敵能帶著靈眼,站在自己的身前,便也就意味著……
“在下會好好為他們歸魂的。”亙低頭抱拳,沉聲道:“也會讓衛臧兄,為他們每人都留一座得體陵墓的。”
卻見扶流微微搖頭,“臧兒幫不了汝了。”
亙先是一怔。
緊接著,他與身後的竺晴婷一齊抬首,滿臉驚愕地望向鳳衣。
“怎、怎麼可能!衛臧兄怎會也……”亙瞠目結舌,起身焦急道:“衛臧兄可是七雄第二啊?!他、他怎會有事?!難不成是那蝴蝶妖做的?!”
竺晴婷握著手中竹笛,緊捏笛尾紅繩,雖未出聲,卻在心中一遍又一般地默唸著‘臧哥哥’三字,就好似只要她念得夠多,他便會安然無恙那般。
“汝等冷靜些。”扶流側首,衝二人說道:“臧兒還活著,只是約莫要數週下不得床而已。”
兩人一楞,頷了頷首。
亙長嘆一息,一屁股坐回了青蔥草地上。
“竟能讓衛臧兄受如此重傷……”他托腮沉思片刻,抬頭望鳳衣道:“主子,奇門中可還有這號人物?啥身份啊?是那殷家請來的幫手?咋這會兒不見人了呢?是讓他逃了?”
“汝問的太多了。”
扶流冷哼一聲,給了亙一個眼神,嚇得後者趕緊閉嘴收聲。
接著,她挑眉望西南面的山林,稍稍揚起了唇旁的美人痣。
“只不過,是餘的半個熟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