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從天而降,一頭栽進老馬乾草堆裡的男人。那個似乎掌握命運,卻總是笑眯眯地扮演賭徒和魔術師的人。
那個,她決定“關注”一下的人。
她的目光遊移著,落在司命的肩頭。
——或者,更確切地說,落在他肩頭影子裡的一抹微妙扭曲。
她彎起唇角,眼神流露出狡黠的光。
“終於來了啊,紅翼。”
她早就知道,血族會派人盯著這個有趣的外鄉人。
但她沒想到,來的竟然會是他——
紅翼子爵。
她輕輕地哼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故事,
指尖在屋簷上隨意地滑動,留下一道淺淡的灰痕。
紅翼子爵——不,盧瑟·馮·布萊克,那個曾經的劍客,如今的血族貴族。
塞莉安對他很熟悉。
他曾經是她的獵物,如今是她的僕從。
當年,她曾站在血堡的長廊上,俯視著那個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男人。
他曾是北境最強的劍士,是反抗血族的最後屏障,卻最終在她腳下掙扎,如同瀕死的野獸。
她本來是打算殺了他的。
可她改變了主意。
因為她想看看,如果給他一點“希望”,他會如何掙扎?
於是,她滴下了一滴真血,親手喂入他的唇間。
她看著他在鮮血的詛咒與進化中蛻變,看著他從人類之軀變成血族的僕從,看著他以為自己獲得了“新生”。
……可他不知道,那一滴真血,讓他徹底變成了她的奴隸。
他屬於她,永遠屬於她。
血族的真血,不僅僅是力量的賜予,更是枷鎖,是烙印,是詛咒。
只要她願意,她可以感知他的所在,可以操控他的意志,甚至,可以讓他在瞬間化為灰燼。
但她從未真正使用過這種能力。
因為她知道,比起強迫一個人服從,更好玩的,是讓他們自願屈服。
而紅翼子爵,正是最完美的實驗品。
當她看到紅翼的血蝙蝠悄然尾隨司命時,她就知道——
父親已經注意到這個男人了。
她心中升起一絲快意。
她正愁找不到什麼法子,讓父親對這位疑似掌握命運的人感興趣。
血夜暴君的警惕心太強,他被雙生姬所束縛,
他的思維已經固化,被血族的法則禁錮,被鮮血的詛咒束縛。
可是,如果有一個人,能夠讓他看到“希望”呢?
如果有一個人,可以讓他懷疑命運的必然性呢?
她舔了舔唇角,輕輕地笑了。
“紅翼……你果然還是忠誠如初啊。”
她輕輕閉上眼睛,感知著那道熟悉的血脈聯絡。
紅翼子爵對血夜暴君的忠誠無可置疑,但他對她的忠誠則是本能。
即使她已經“死去”,即使她的身份已經改變,這種聯絡依然殘留。
她的聲音低低地在血脈中迴盪,如同呢喃,如同呼喚——
“紅翼,你在看什麼?你在盯著誰?你在害怕什麼?”
那一瞬間,她彷彿感受到紅翼微微一滯的血流。
她笑了。
“好好盯著他吧,我的子爵……然後,把你看到的一切,傳遞給我吧。”
她緩緩睜開眼睛,血月的光輝映照在她的瞳孔中,深邃而幽遠。
她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屋簷,像是在演奏某種無聲的樂章。
命運,命運。
——命運到底屬於誰呢?她很血夜暴君,如果有機會擺脫雙生姬的愚弄,是否願意一試?她父親,是否仍然懷念那個在人類堡壘中高舉長槍的自己?
如果他仍然記得,如果他仍然渴望……
那或許,她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一個,改寫命運的機會。
她輕輕地笑了,笑聲低柔,如同黑夜中的私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