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的鮮血仍未乾涸,但亡者的低語從未停息。」
「在夢之海,生還者才有資格繼續航行。」
迷失者號的甲板宛如煉獄後的殘骸,破碎的木板、凝固的血跡、散落的骨骼交錯鋪滿每一寸甲板。
空氣中仍然瀰漫著那股揮之不去的腐臭氣息,亡靈的怨毒與海水混雜在一起,像是死神尚未離去的餘韻。
他們贏了,亡靈海盜王已然隕落,但沒有人露出輕鬆的笑容。
司命靠著桅杆,劇烈喘息,手心的傷口還在滲血。
他皺眉看了一眼掌心,那道傷口是他獻祭給卡牌時留下的,刺痛提醒著他,這場戰鬥的代價遠比想象中沉重。
“該死的……累死我了……”他低聲咒罵,額頭沁出細密的冷汗。
巴洛克重重地坐在甲板上,雙手撐著戰斧,喉嚨裡發出暢快的低笑:“哈哈哈……這才叫真正的海盜戰鬥!”
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汙血,臉上仍帶著剛剛在戰鬥中積攢的戰意餘韻。
伊恩單膝跪地,手掌抵著甲板,臉色蒼白如紙。
他的雙腿有些發軟,剛剛在風暴中透支的理智讓他幾乎無法站穩,但他仍然咬牙穩住自己,努力調整呼吸,讓胸口那股令人窒息的空虛感稍稍緩解。
雷克斯站在船舷邊,左手握著步槍,右手抹去嘴角的血跡。
他的眼睛仍舊透著寒意,剛剛窺探命運時的反噬讓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他眯起眼,向海面望去,表情仍舊未曾放鬆。
他們雖然消滅了亡靈海盜王,但夢魘的氣息仍然未散去。
四周的海水彷彿仍然潛伏著某種未知的陰影,翻湧的潮汐間偶爾掀起細碎的波瀾,
彷彿遠方仍有某種東西在窺探他們,等待他們露出破綻。
鹹溼的海風吹拂過甲板,帶起一絲淡淡的死寂味道。
就在這壓抑的沉默中,一道慵懶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嗯哼。”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甲板中央那個猩紅色的身影。
塞莉安·夜薔薇,血族的狂獵王女,正站在那裡,低頭凝視著掌心的一抹幽藍色魂火。
那是亡靈海盜王的核心,他的靈魂最後的殘存。
她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握住魂火,眼底閃爍著病態的興奮光芒,
像是一隻捕獵後的貓,玩弄著即將吞嚥的獵物。
亡靈海盜王的殘骸在甲板上踉踉蹌蹌地蠕動著,儘管他的頭顱早已粉碎,但他的身體仍然在殘存的本能驅使下向塞莉安伸出手,他的骨指微微顫抖,試圖取回自己的靈魂。
“……你想要這個?”塞莉安輕笑,聲音輕柔得彷彿是戀人之間的呢喃。
她垂下眼簾,看著那團幽藍色魂火,指尖輕輕摩挲著,像是在品鑑一件稀世珍寶。
接著,她毫不猶豫地張開嘴,舌尖輕觸那團魂火,猩紅色的瞳孔裡閃過一絲邪惡的光芒。
然後——她一口吞下!幽藍色的光芒瞬間被吞入她的喉嚨,那微弱的火焰在她嘴裡跳躍了一瞬,隨即徹底熄滅。
亡靈海盜王的身軀猛然一僵,他的骨指還停在半空中,彷彿不敢相信這一幕。
他渾濁的眼眶中,最後的一絲光亮徹底消失,整副骨架如同被抽走所有支撐力般,轟然倒塌,在甲板上化作一堆死寂的殘骸。
亡靈海盜王,徹底消亡。
“呃……嘔……”塞莉安舔了舔嘴角,眉頭微微蹙起,咂了咂嘴,一臉嫌棄地皺著鼻子,
“太難吃了……全是海水味,鹹死了。”
司命的嘴角抽了抽,扶額嘆道:“你這女人……能不能不搞這種瘋癲的事情?”
巴洛克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看了看塞莉安,又看了看那堆白骨,最終只是搖了搖頭,扯著嘴角:“……這算是補充能量嗎?”
伊恩艱難地站起身,皺著眉頭,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塞莉安:“你剛剛……吞了靈魂?”
“嗯哼。”塞莉安懶洋洋地揚起唇角,像是某種狡黠的野獸,“怎麼,怕了嗎?”
她的聲音帶著某種引誘人墮落的韻味,舌尖在唇上緩緩劃過,
似乎在回味著剛剛的“食物”,儘管她的表情寫滿了嫌棄。
她赤裸的腳掌輕輕在甲板上踏了一下,紅色的瞳孔眨了眨,
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接著,她輕輕笑了起來,聲音低沉而輕快。
“放心吧,我只吃亡靈。”她眨著眼睛,聲音帶著一絲天真的戲謔,“你們……還沒有那麼好吃。”
甲板上陷入了一陣微妙的沉默。
雷克斯緩緩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淡淡道:“……很好,下次如果要把亡靈吃掉,能不能提前通知我們?至少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
“哼~”塞莉安輕輕一哼,抬起手指,輕輕繞著自己的一縷髮絲,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卡爾維諾站在船長位上,默默地看著這一幕,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雷克斯舉起望遠鏡,眯起眼睛,凝視著遠方的海面。
他的指關節微微泛白,右眼在單片鏡片的折射下透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冷意。
海風捲起他的披風,髮絲被溼氣打溼,緊貼在側臉。他緩緩吸了一口氣,然後低聲咒罵了一句。
“……該死。”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足夠讓所有人瞬間警覺。
艾莉森轉頭,順著雷克斯的目光望去。
她的臉色在片刻之間沉了下來,拳頭緩緩收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