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倫在給他創造機會,哪怕代價是自己成為祭品。血族的壓迫步步緊逼,但真正的賭局,從現在,才正式開始。
宴廳的氣氛壓抑而窒息,黑曜石長桌之上,血色燭火輕輕搖曳,映照著桌面上所剩無幾的籌碼,也映照著外鄉人逐漸收緊的命運之繩。
洛倫的座位已經空了,唯一留下的,只有他輸光的血碼,以及一抹淡漠的餘溫。
艾維爾的神色愈發冷漠,他的手指緩緩敲擊著桌面,每一下都帶著無法掩飾的剋制。
他望向司命,眼中沒有猶豫,只有冷靜的告別。
“你救不了我。”他的聲音低沉,微微沙啞,像是一把即將折斷的長劍,
最後的刃光映照著無可改變的結局,“別把血碼浪費在我的身上。”
司命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桌面,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指尖的撲克牌,眼神深邃而冰冷。
計算、思索、權衡。
這場賭局已經走到了最危險的節點,洛倫的退場使得他們失去了最有經驗的操盤手,而艾維爾……艾維爾的風格向來是謹慎防守,他能拖延戰局,但無法破局。
真正的賭徒,從來都不可能依靠防守翻盤。
但——
血族的伯爵們帶著狩獵者的微笑,坐在他們的座位上,如同一群飢渴已久的獵犬,等待著最後一口咬碎喉嚨的機會。
空氣中瀰漫著無形的緊迫感,血夜暴君只是靜靜地靠坐在王座之上,舉起手中的酒杯,微微晃動著杯中的深紅色液體,那雙猩紅色的瞳孔如同夜色中的深淵,倒映著狩獵的狂歡。
“下一局。”他低聲說道,聲音平靜而威嚴,彷彿裁定命運的神明。
“遊戲繼續。”
番外·血月之影
“塞莉安。”
她輕聲呢喃著這個名字,如同檢驗一件新得的玩具。
她閉上眼,感受著這具身體的呼吸,感受著新的身份流淌在血液裡,嵌入骨髓深處。
然後,她笑了。
夜色覆蓋北鎮,黑色的房簷連成一片,狹窄的小巷藏匿著窺視者,廣場上的燈火映照著沉默的人群。
這裡曾經屬於她,曾經是她高居城堡俯瞰的領地。
但今天,這片熟悉的土地變得新鮮起來。
以身份的角度來看世界,竟然別有趣味。
她蜷縮在屋頂上,手託著下巴,興致勃勃地注視著來往的行人。
遠方的血堡燈火通明,一批又一批的血族信使騎著黑羽馴狼疾馳而出,
帶著暴君公爵的命令,去往各地——去尋找她,尋找那位已然“消失”的血月之姬。
“還真是執著啊。”她微微偏頭,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弧度。
即便她已經斬斷了與血族的血脈感應,公爵依然不死心,甚至已經開啟門,派遣血族進入一個叫“黃金鄉”的地方,帶回了一些俘虜。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就在她漫不經心地觀察著這一切時,某個畫面突然闖入了她的視線——
一個男人,如同一顆從天而降的流星,狼狽地墜入茅草屋,和一匹老馬大眼瞪小眼。
那一刻,塞莉安愣了一下。
然後,她笑了出來。
她的笑聲幾乎藏不住,甚至不得不捂住嘴,生怕自己的情緒洩露得太過明顯。
這簡直是她見過最荒唐的外鄉人初登場方式!但當她的笑意漸漸消散,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個男人身上時,心底某種難以言喻的悸動悄然浮現。
司命?……是這個名字吧?他很有趣,但也很危險。
她的身體裡仍然殘存著無面主的力量,那股扭曲身份、重塑命運的力量。
雖然微弱,但仍能讓她隱隱約約地感知某些低語,某些……命運的脈動。
在這個男人身上,她聽到了命運的迴響。
她猛然屏住呼吸,指尖微微顫抖。
那位大人曾經說過,“命運不可違抗,除非,你凌駕於命運之上。”
那麼,現在……她的機會來了。
她盯著那個男人,緩緩勾起唇角,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如果命運眷顧他,那她就要一直跟隨他,一直看下去……直到最後。
如果他真是命運之主,那麼這,就是她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