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的電視產業很不成熟。
最典型的一點,就是不夠專業化。
比如,美國的電視行業裡,採訪記者,就專門負責採訪;導演,就只做導演的工作;剪輯,就專門負責剪輯。
國內就不行了。
都是全能戰士。
編導,必須會報選題、策劃、採訪、導演、製片、寫指令碼、後期剪輯,甚至要充當嘉賓的心靈導師,要隨時做好登場當主持人的準備。
像胡小宸、張銘這些編導,都是從大學時候就開始學。
所以精通。
周浩然是半路出家,這就太為難了。
前兩期他做的節目,收視率沒達到及格線,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剪輯水平不行。
所以這次他不打算親自下場了。
請張銘姐來幫忙。
剪一期節目,也就是2個小時左右。
編導也沒有坐班要求,像張銘姐這種資深編導,經常都是上午不來上班。她辛苦下,上午過來一趟,也就搞定了。
周浩然送了她一條金手鍊。
也不是白給的。
張銘姐顯然也有這種覺悟,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小助理。
“浩然!”
女編導張銘對他很熱切。
她懷裡抱著幾盤素材帶子,拿著記錄的場記,找到了周浩然。
“浩然,要不這期節目還是別做了?”
張銘姐壓低聲音,怕他難堪。
周浩然正在準備“棄養女嬰”的策劃呢,聽他這麼說,放下了手裡的記號筆,不明所以,“怎麼了?”
張銘姐很為難的說:“素材我剛才又看了一遍,不太好啊。他倆一見面就開始吵架,幾乎每句話都帶髒字,剪都沒法剪。”
周浩然笑道:“有髒字不怕,‘嗶’掉就行了。”
“啊?”張銘姐微微一愣,沒聽說過這個說法,“什麼‘嗶’掉?”
周浩然道:“就是有些髒字,不適合在電視裡播出。可是嘉賓已經很連貫的說出來了,沒法剪。就在髒字的地方,配上一個‘嗶’的音,來覆蓋住原來的髒字。”
張銘姐睜大眼睛,“這行嗎?”
“創新嘛!咱們做節目,總不能死守老一套。”周浩然對此就很有經驗了,後世的電視節目基本都是這一套,“家長裡短的事,很多都是來自社會底層,嘉賓可能都沒受過太好的文化教育。說出一些出格的話,都是難免的。往往這些出格的話,才是一期節目最精彩的部分,要是全剪掉,就太可惜了。”
這樣的說法,就讓女編導張銘有些走神。
反覆品味著他說的“出格的話才是精彩的部分”,感覺很有道理。
以前做節目,遇到有髒話了,就必須都剪掉。
可是,嘉賓在說髒話的時候,往往就是情緒迸發的時候。
剪掉了,節目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用“嗶”音來覆蓋髒字的部分,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處理辦法!
“浩然,我覺得你的提議很好。不過,這得跟林主編請示,看她同不同意。”
張銘不認為一個小編導有權力做這麼大的決定。
周浩然笑道:“行,張銘姐,你把帶子和場記留下吧。一會兒我看看,等胡組長和林主編都有時間了,我找她們一起商量。”
張銘只好照做。
第二天早上。
張銘想著今天沒有采訪任務,乾脆下午再去上班。可八點多,就接到了周浩然的電話。
“張銘姐,我已經把素材的指令碼給做出來了。你有空能過來一下嗎?幫我把節目編了唄,我在這方面還是有些生疏。”
“啊?現在?”
“對,已經排上了,後天晚上就會播出。”
“我馬上過去!”
張銘本來還想睡個懶覺,沒想到這麼急,睡意全無。
收錢辦事。
天經地義!
只是她對這期節目,實在沒什麼信心,真不知道周浩然是施加了什麼魔法,把林主編給搞定了。
去了單位。
剛好看到了欄目裡的女主持人趙巧巧。
“張銘姐!”趙巧巧很熱情的跟她打招呼,“今天這麼早?”
張銘笑著說:“嗯,過來編片子。”
“哦……”趙巧巧拉了個長音,低聲道:“張銘姐,我聽說你在幫周浩然做片子?”
張銘笑笑,“他是新人嘛。”
趙巧巧發出了“哎呀”一聲,“張銘姐,你也不怕被他連累啊?前兩期他做的節目,收視率才3個點,連及格線都不到。你去幫他,這會影響你的業績呀!”
“都是同事嘛。”
張銘勉強一笑,心中也有這樣的擔心。
不過,金手鍊都收了。
總不能只收禮不辦事。
趙巧巧很擔心的說:“張銘姐,你好心好意的幫忙,人家未必領情呢。到時候他的節目收視率又不及格,說不定會埋怨你。我聽說他昨天的選題,是小物件吵架?這麼流俗的節目,怎麼會有觀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