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第一塊磚頭,放下,轉身,看向旁邊山坡。山坡上,一位重金請來做指導的攣窯師傅,笑著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個位置。放下去,然後一塊塊放好,放一排,再往裡面倒灰漿!”
沈樂蹲在地上吭哧、吭哧,一塊塊碼放磚頭,砌牆砌得頭暈腦脹。雖然身體素質經過修行滋養,已經遠遠超過脆皮大學生;雖然有法術撐腰,至少可以召喚一縷清風,隨時給自己防暑降溫,那也架不住難受啊!
“快點……快點……快點下班吧……”
他哼哼唧唧,手上卻是半點不停,卻也沒有快到哪裡去。坡上的攣窯師傅幾次催促,沈樂都只是仰頭笑笑,仍然按照自己的節奏來。
到後來,師傅也不說話了,點起一支香菸,在旁邊篤悠悠地看:
算了算了,到底是金主。一般的砌磚工人,一天最少能砌1000塊磚,像他們現在砌的24牆,等於12個平方;沈樂的速度,目前看來是打對摺的樣子,能砌六個平方就上上大吉。
這麼換算,要砌好這座窯,不考慮弧形拱頂的難度,大概要砌十天左右——哪怕沈樂能加速到熟練工的境界,也要五六天才能搞定。
算了,不差這幾天。
他卻不知道沈樂暗中打什麼主意。白天的砌磚工作,主要是以熟悉動作,熟悉磚頭碼放方式為主;
等夜幕降臨,所有人全部撤退,沈樂從窯爐旁邊站起,伸伸胳膊,踢踢腿。活動開筋骨氣血,雙手平伸,閉上眼睛:
“起——”
一塊,一塊,又是一塊。十塊,二十塊,數十塊磚頭同時飄起,旋轉,沿著窯床邊上擺了一圈,端端正正落下;
沈樂再一抬手,泥漿飛起如龍,在裸露的磚面上快速流淌,滲入磚縫當中。停一停,等泥漿抹勻,又是一列磚頭飛起,落下……
第二天一大早,等攣窯師傅慢慢悠悠,乘著小車趕到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什——麼?!”
什麼鬼!
他看到的是什麼鬼!
整個火膛,窯床,已經砌起來一半了,只空著上面拱頂的部分!看起來,如果不是沈樂不會砌拱頂,大概也已經砌完了!
“你……你昨晚上幹什麼了?!”
他顫抖著問。沈樂揚起微笑,食指豎起壓在雙唇正中,眉宇粲然:“噓……”
搖搖頭,眨眨眼。邊上,兩個瓷妖美少年一聲不吭,往沈樂左右一站,定定地望著師傅,那樣子不像請求幫忙,倒像在給沈樂撐腰。
攣窯師傅胸口起伏,好半天才用力一甩頭,定下神來:“好吧好吧,我不問了。那接下來呢?需要我做什麼?”
“那個……求指導……這拱頂怎麼砌上去,需要注意什麼?”
相比垂直向上的磚牆,弧形的拱頂,更加考驗打灰人的技藝。攣窯師傅嘆一口氣,比比劃劃,開始指導:“首先,把之前做好的拱頂模板拿過來……”
沈樂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從下到上,從兩邊到中間,層層把磚塊擺放緊密,縫隙用泥漿壓緊、壓實。
師傅還在山坡上不停地喊:“把磚往裡插!往裡插!插緊了!插實了!這玩意兒要插得足夠緊,才能牢牢頂住,才不會塌下來!”
沈樂咬緊牙關,奮力把手上磚塊往裡一插。咔嚓一聲,磚塊碎成小粒,旁邊兩塊磚直接斷裂,下面的木質拱頂嘎吱一聲……
“叫你把磚插緊了,沒叫你用蠻力啊!”
沈樂:“……”
他頂著老師傅的喝令、挖苦、陰陽怪氣,雙手飛舞,砌磚頭砌得滿頭大汗。手串裡震動連連,小傢伙們大吵大鬧,嚷嚷不止:
【讓我出來!】
【讓我出來幹活!】
【不就是砌磚嘛!交給我!我會做!我帶著弟兄們幹!】
【不要聽他叨叨!我來!保證半天搞定!】
我倒是希望放你們出來啊——沈樂苦笑。奈何一則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嚇壞了指導師傅;二則這座瓷塔不比其他的小傢伙們,著實有些挑剔。
讓別的器靈上手,萬一它又不滿意,表示吸收不到足夠的力量,要我再拆一遍重砌怎麼辦?到時候,不用別人,張教授就能打死我的!
沈樂只好一邊默默冥想,耐著性子安慰,一邊老老實實砌磚。
砌一排,手按在磚上,微微瞑目,抽取泥漿當中的水氣,促使泥漿變幹、變硬、固結,順便將靈性輸入磚塊,讓它們和泥漿凝結為一體;稍微感知一下,確認它們已經變硬,挪動木模。在老師傅“等它幹!等它幹”的喝令當中,磕磕絆絆,再砌第二輪……
“咦?”
老師傅急不可耐,直接跳下來阻止。手往拱券上一搭,一按,一搖,呆住:
“幹得這麼快嗎?我看你用的,不是快乾水泥啊!——快乾水泥都沒這麼快的!”
“噓……”
在精神力和法術的極限加速下,第二天深夜,他就砌完了整座龍窯,把它們的力量以土行元素貫串、凝固在一起。
想了想,又後退幾步,招來火焰:“燒!給我燒!把這座窯燒透了,燒穩固了!我就不信用靈火來烘窯,比不過普通柴火——爭取明天就可以燒瓷塔!”
不用明天了。靈火入窯,才轉了一轉,手腕上珠串庫庫跳動,小油燈異常興奮地衝出來喊:
【瓷塔說,它要進去被燒!現在就要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