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被樟樹抽了兩下,抱頭鼠竄。
返回自己房間,掏出手機一查,得,樟樹是雌雄同體的樹種。所以,成了精的樟樹,到底是姐姐,還是哥哥?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啊……
然而別說大晚上的,鬧了這個烏龍,哪怕第二天早上起來,沈樂也不好再去喋喋不休詢問。
他準時準點,抱著小木偶往天香樓跑。樓前人來人往,門邊的大鍋裡翻騰著羊肉,老闆娘微笑著端出一大碗一大碗的羊肉面……
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正常的麵館。至於昨天晚上,人一走瞬間關燈熄火,那種靜悄悄、陰森森的感覺,彷彿是沈樂做過的夢一樣。
沈樂把小伶交託給服務員小玉,看著她站上大堂中央的表演臺,看著她牽動絲線,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忽然眼睛一眯:等等,不對!她根本沒有操縱!從頭到尾,是小伶自己在舉手投足,自己在跳舞!至於唱戲,那也不是服務員在唱,領口上彆著個麥克風,麥克風裡不斷放著錄音,分明是在假唱……
等等,你們知道這小木偶是活的嗎?還是被木偶迷惑住了?沈樂左顧右盼,剛要找個機會去問老闆娘,一碗羊肉面已經端到了桌上。他埋頭動筷子,只兩口,就覺出不對勁來:這羊肉,和我昨天吃的,怎麼感覺差了七八個檔次?沈樂雖然疑惑,奈何飯館川流不息,不停地有人進來吃飯,從老闆娘到服務員都忙得手腳不停。
再說了,這碗羊肉面論味道,也已經相當不錯。麵條筋道,湯汁鮮美,白切羊肉晶瑩剔透,羊肉當中的一點點皮凍入口即化。
要說不算好吃,那是跟昨天晚上那一碗比,放到外面,吊打一條街的飯店,妥妥不成問題。
沈樂便按下心思,悠悠閒閒,一筷子一筷子挑麵條吃,時不時地抿一口白切羊肉。一邊吃,一邊看著小木偶咿咿呀呀,在臺上舞蹈:
“小青妹且慢舉龍泉寶劍,叫官人你莫要怕細聽我言。
為妻原不是凡間女,妻本是峨眉山一蛇仙。
都只為思凡把山下,與青兒來到了西湖邊。
風雨湖中識郎面……”
唉,這是《白蛇傳》斷橋一折的唱詞。唱這一段,木偶的戲服應該是渾身縞素,最多最多,白底帶點兒藍色繡花。
這一身豔紅多少有點不襯,回頭又該給她買衣服了……
還有,斷橋這一折,要白素貞、小青、許仙三個人才能唱得起來,一個木偶還是少了點。
待會兒客人少了,和老闆娘談談,讓她再訂一隻木偶?等等,這是?余光中,滿店堂的顧客,搖頭晃腦,跟著曲調輕輕吟唱,指尖在方桌上一下一下打著拍子。
沈樂不經意間,恍惚看到小木偶身上,有一圈虹彩擴充套件開來,掠過小玉身上的時候,猛然膨脹出十倍的聲勢,籠罩了整個大堂,甚至漫溢到外面臺階上。
而虹彩掠過的時候,食客們身上,就有極淡薄極淡薄的灰黑氣體,被一絲一絲抽了出來,絞成灰燼。
就連門口走過的路人,貼在玻璃窗外面探頭探腦的,神情也為之一鬆。那些緊皺眉頭的、唉聲嘆氣的、面帶隱憂的……
離開光圈的時候,腳步都鬆快了許多,彷彿心頭被挪掉了一塊大石。
沈樂努力眨眨眼睛,那光圈卻又消失不見,彷彿是他的幻覺一樣。
越是如此,沈樂卻越是不敢莽撞,安分吃麵,謹慎旁觀:
一邊吃,一邊回憶昨晚的狀態,默默運功。熱流漸漸上湧,讓他回到昨天晚上練功的時候,那個虛室生白、能見一切的視覺狀態,仔細觀察。
沒錯,小木偶身邊,確實是有光圈在一漲一縮,一漲一縮,捲走那些食客身上的黑氣!而那些夾著破舊皮包、愁眉不展的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