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來的那幾位打了一遍招呼,便指點著村口的車輛,向父親介紹:“領導說他也搞不懂這是什麼故障,逐級上報又和兄弟單位溝通了一下,各方面的都來了,一起研究這事。
這是慶雲分局的配電運維班長,帶了幾個兄弟一起。
這兩位是繼保和電測儀表的專家,這幾位是負責檢修和試驗的同事,他們很厲害的,都是市裡技能比武拿獎的。這位是……”
說到這裡,轉向一個頭發紮成馬尾辮,正在往上扣安全帽的年輕姑娘,頓了一下。那姑娘一笑,主動伸手,握住了老電工粗糙堅硬的右手:
“我是化學班的檢驗員。一直做辦公室的,比不了你們,風裡來雨裡去的!”
兩隻手握在一起,年輕姑娘的手柔軟白皙,看起來,果然是一直坐辦公室、拿試管的那種。
向國慶幾乎不敢用力,怕握痛了她的手,又怕手上的老繭蹭痛了她的手指。這麼年輕的姑娘,也下來幹活了?幸好這時候,向陽已經轉向了旁邊一個穿著運動服和運動鞋的年輕人,而那人不等向陽開口,主動上前介紹起自己:“你好師傅,我是這個廠的工程師。”他指了指那臺臺架上的變壓器:“過來配合你們的工作。裝置有問題,都是我負責!”
老電工被兒子拉著還是有點恍恍惚惚的。
身為一個農電工,一個前幾年剛剛通公路的,偏僻山溝溝裡的農電工,他真的沒有面對過這樣的關注度。
他循著本能,和工程車上跳下來的人一一握手,一一打招呼,幫著他們搬下來各種裝置。
而那些來人,笑著和他打了招呼,就在薄暮裡幹起了活兒來。
負責繼保的專家把腰帶一拴,刷刷就上了電杆。檢修的同事排隊進屋,化學試驗員在電杆下面喊:
“管子都帶齊了沒有?”
“帶齊了!放心,肯定幫你取好樣!”
每個人都忙得熱火朝天。各種各樣的儀器儀表,一看就是全新的高階貨,沈樂從來都沒有見過。
當然,從向陽的臉色和動作來看,身為新時代電工,供職於大城市的這位,大概也沒有見過……
來檢查的專業技術人員們擺出了極大的陣仗。如果不是技術規範在,沈樂懷疑,他們真能把全村的入戶電線和電錶都換一遍。
當然,這等陣仗,沈樂只探頭看了幾眼。他很快就忙回了自己的事情:工程車後面,又一輛五菱宏光,慢悠悠地開進村口,直接停在最大的一棟房子面前。
開車小哥從駕駛室裡跳下,奔到後面,用力一拽,拉出來一個大包裹:
“快遞快遞!”
“來了來了!”
一個個腦袋從房間裡,二樓窗戶裡,山道上,各個地方冒出來。沈樂的師兄師弟們也從各個方向趕來:“我訂的藥劑!——輕拿輕放,別摔啊!!!”
大包裹落在地上,快遞員解開袋口,揪住袋底,“譁”地往下一倒。
幾十個大大小小的紙盒子滾落在地上,人群一擁而上,立刻把農村房前的小平地,折騰得像城市裡菜鳥驛站的大門口。
沈樂蹲在地上翻了一陣,也拿到了他下單的快遞。他一樣一樣,對著淘寶上的訂單檢點清楚:專門的耐高溫玻璃膠,到了,還附送了膠槍;
超細纖維擦拭布,到了;
軟木墊片,到了;連線各個零件的鉚釘,到了;
全棉織成,帶狀的煤油燈燈芯,到了……
“幹得漂亮!所有用具配齊,繼續幹活!”
沈樂果斷縮回房間。趁著電力技術人員們逐戶檢查,還沒查到他的住處,房間裡也還有點亮光,趕緊幹活:打一盆水,最後清洗一遍燈罩玻璃,再滴上清潔液,用超細纖維擦拭布細細擦拭。
百級全超細無塵布,擦拭高階電容觸控式螢幕、光學鏡片、精密儀器,都能一抹即淨,不掉毛,不傷產品。用來擦區區一塊燈罩玻璃,那是大材小用。
事實上,是沈樂當下的工作環境,有點配不上這塊無塵布——理論上,這麼細的無塵布,是應該在無塵車間裡工作的……
總之,這塊擦拭布一下抹過,燈罩玻璃,肉眼可見地變得透亮。沒有毛屑,沒有水痕,沒有灰塵,什麼都沒有。
全部擦完,整個玻璃罩上唯一的瑕疵,就是那條長長的裂痕。
裂痕也經過了徹底的浸泡和清洗,裡面沉積的汙垢,煤油燃燒的菸灰和油汙,都已經洗得乾乾淨淨。沈樂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修補這個燈罩:
唉,裂了縫的玻璃,要怎麼修,才能做到盡善盡美呢?求訂閱,求月票,求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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