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都不通,怎麼去醫院?”“我們把他抬出去?”
“別!萬一路上再出事呢?還是等救護車比較好……”
沈樂這種缺乏生活經驗的年輕人,就只能在旁邊老老實實聽著。聽他們吵了半天,忽然有個老人一拍大腿,“哎呀”出聲:“我想起來了!給他吸氧!正好去年年初的時候,我兒子怕我感染了撐不過去,孝敬了我一臺製氧機……”
“對啊!”
“對啊!”
“吸氧最有用了!能多撐好久呢!”
可憐那臺製氧機連著紙箱快遞到家,一直被珍而重之地放在臥室,從來沒有開啟過,老年人拿這玩意兒也沒任何辦法。
沈樂他們師兄弟幾個一擁而上,拆箱子的拆箱子,研究說明書的研究說明書,找影片的找影片,折騰好半天,才把吸氧機組裝起來,給老人家用上:“上帝保佑,千萬不要再斷電了……”
“老伍頭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就看這吸氧機了!”
然而上帝並沒有保佑。半個小時,啪的一聲,全村燈光再次熄滅。
雖然製氧機裡的電池,還能再堅持幾個小時,但是,這幾個小時內,能不能再次來電,誰都說不好……
“小油燈?小油燈?”
沈樂見識不好,抽身回房,搖了搖小油燈。靈眼當中,小油燈的光芒有氣無力,蜷縮在燈芯上,傳來一個弱弱的回覆:
【累了……】
“再堅持一下!有人等著救命呢!實在不行,別給其他人供電,保住那個製氧機就好!”
啪嗒一下,全村燈光再次亮起。大概“保住製氧機”這種點對點的工作,對小油燈實在是太難了,它只能把力量灌輸給變壓器。
沈樂鬆了一口氣,跌坐在床上。休息了不到半個小時,眼前一黑,全村又陷入黑暗……
“小油燈?小油燈!”
小油燈的燈芯上,綠豆大的一點燈光搖搖欲熄,乏得連話都講不出來了。
沈樂心疼地摸了摸它。唉,小油燈畢竟剛活過來,竭盡全力供了一晚上電,沒有補充,肯定也到極限了。
為今之計,只能希望電力部門能夠給力一點,快把電修好吧!
沈樂迅速給向陽發了個訊息。得到的答案並不好,他已經帶人上山,盡力扶起電杆了,但是,拉斷的電線需要換新的,村裡並沒有存貨……
沈樂遙望一眼村口,看著變壓器旁邊,徹底耷拉下去的電線杆,眉頭緊皺。
停了好一會兒,他慢慢下樓,打算問問導師有沒有人脈能解決。一走出堂屋,忽然一愣:這麼多人聚在這裡,幹嘛呢?
一個一個,一個一個老人,走進村口空場,聚集在一起。
那些六十來歲的,六十多歲的,頭髮花白的,雪白的,身軀傴僂或挺直,消瘦或壯碩的老人——
披著雨衣,穿著膠鞋,一隻手拿手電筒,另一隻手拿著鏟子或槓棒。招呼著,議論著,在村前的小空場上排起了隊:“等外面的人一點一點探路?把路鋪好,把電線背進來?”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我們自己來!我們不能坐在家裡等!”
“沒有大路還有小路,沒有車子能走的路,還有山路!我們走小路,把電線背進來!”
沈樂驚訝地看見,那些平時拄著鋤頭,慢悠悠下田,耕種幾畝地、一兩分菜地的老頭老太,煥發出了從未見過的活力。
他們昂著頭,撐著手杖,脖子上搭著毛巾,嗓門一個比一個高。沈樂心臟一拎,三步並作兩步,趕了過去:“大爺,你們這就要出山啊?這大半夜的!”
“當然了!”人群中央,一個頭發花白,額頭上有一塊疤的老頭兒,高高昂起頭:“指望這些小傢伙,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還是我們自己去!”
“是啊!”
“是啊!”
沈樂左看右看,十幾個老頭兒,還有三個老太太,都是六十多歲的人了,這種年齡組合,讓他光看著就心驚膽戰。
年紀越大越是倔強,他們導師鐵了心要做什麼,他們這些人,從來就不可能攔住。更不用說現場十幾個人,靠他一個,更加沒辦法——
“我跟你們一起走!”
他脫口而出。一時間,面前幾個老頭,同時笑了起來:“你?”
“不用了!”
“小夥子,你是客人,這些用不著你操心了。村子裡的事兒,是我們自己的事,我們自己解決!”
“可是……你們都這年紀了……”
沈樂挪動腳步,擋在出村的路上,還想再勸說。然而,十幾位老人互相看著,已經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小夥子,當年這段路,都是我們大家一起修出來的,我們都熟!”
“這條山路,我們不用頭燈啊,電筒什麼的,閉著眼睛都能走!”
“你還想幫我們背東西麼?”第三個老人上前兩步,拍了拍沈樂肩膀。粗糙的,鐵一樣的大手拍到肩上,沈樂就覺得肩頭火辣辣的,好懸沒喊出疼來:
“小夥子,別看你年紀這麼輕,扛東西走山路,你還未必走得過我呢!”
沈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爭辯,暗暗下定了決心。他反身衝回房間,拎起灌滿油的小油燈,飛速點燃,狂奔而下。
一路上,小油燈都在嚷嚷:
【帶我去!】
【帶我去!】
【我給你們照路!】
【這段路我熟!我帶你走!】
【之前老主人就是拎著我照路,大家用肩膀扛,用騾子抬,把裝置抬進來的!】
油燈上的光焰一晃一晃,縮成小小的一團,哪怕在深夜裡都沒有多少亮度。
但是沈樂知道,只要離開村落,走到山道上,小油燈,一定會為大家照亮道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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