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赦

第61章 臘八蒜

出了學院之後,景博文晃了晃手中摺扇,攔住了就要直奔城中城以南那條能夠進出此間的山路的雲澤,略作示意,就帶著他往西走,神神秘秘,雲澤問了兩遍之後也就不再多問,只落在金博文身後半步之遙,沉默著一路跟上。

景博文回頭看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

“是不是想不通為什麼席長老會把原本說好只交給你一人的懸賞,交給你我二人一起來做?而且你還覺得是席長老不信任你,覺得只憑你自己根本完成不了,方才會在給了你兩件搏殺術後,又將本公子也叫來幫你一起完成。尤其本公子身在十二橋境,對付一個只在命橋境的人族散修可謂信手拈來,而一旦如此,這一趟須得外出緝拿那人族散修的懸賞任務,就沒你什麼事兒了。”

不等雲澤點頭,景博文嘴角笑意更甚,將手中摺扇輕輕拍打在胸前,閒庭信步道:

“其實呢,也並非是席長老不相信你能完成,只是擔心你經驗太少,又不曾與人生死相搏,一來是極有可能會在不慎之下打草驚蛇,放跑了那人族散修,完不成懸賞倒沒什麼,可釋出懸賞的那位劉導師卻肯定會因此大發雷霆。而除此之外,便是擔心你會遇到什麼意外,畢竟那人族散修也曾做過許多殺人越貨的不齒勾當,屬於那種惡貫滿盈之輩,說是不擇手段,大抵有些配不上他,得是陰狠狡詐、手段心思極其惡毒這種說法,才能勉強配得上。”

景博文滿意點頭,似乎是對自己給那人族修士想到的評價覺得十分中肯。

而云澤則是抿住嘴唇,一言不發。

“這事兒啊,其實是席長老前天就已經跟本公子說好的,如果你不肯接下這份懸賞,自然就是本公子負責接手,而若你願意接下這份懸賞,那本公子也就難得屈尊一回,給你做個護衛。畢竟這份懸賞可是有著整整一百學分的獎勵,哪怕只是做護衛,也能分到五十學分,而且如果你能表現好些的話,或許根本不必本公子親自動手,就能白白拿到那五十學分。”

說著,景博文忽然側過臉來看向雲澤,笑道:

“還是先前說好的,只給你三日時間。三日之內,你隨便出手,本公子只負責掠陣,若你能夠斬下那人族散修的頭顱,就可以從本公子這裡拿走那五十學分。但如果三日已過,你還未能將其拿下,就別怪本公子不講情面,讓你一個學分都拿不到。”

“三日...”

雲澤深吸一口氣,面露凝重之色。

畢竟那人族散修如今也是命橋境的練體武夫,且生死相搏的經驗極多,做過不少殺人越貨的不知勾當,更如景博文先前所言一般,手段陰狠,心思毒辣。

儘管只是散修,可雲澤卻也必須得鄭重對待。

眼見於此,景博文不再多說,帶著雲澤走街串巷了片刻,許久之後才來到城中城的邊緣郊外。

景博文在這裡擁有一處房產,是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三進府邸。雲澤有些驚訝,但想來也是,景家畢竟位列一流行列之中,要拿出一些閒錢給景博文置辦一處城中城邊緣郊外的房產算不上什麼大事。而在開門之後,雲澤才終於見到景博文此番特意繞路前來的本意,是院中停放的一輛越野車。

“本公子懶得走路。”

景博文咧嘴一笑,將摺扇合起,收入氣府,衝著雲澤抬一抬下巴之後,便直接開啟駕駛座的車門,上車發動。

而云澤則是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儘管景博文此番也是有意想要炫耀一番自己這輛特意找了門路才能改裝出來的越野車,但怎奈何雲澤對於汽車一竅不通,上車之後也就是隻是覺得座椅相當舒服,空間極大,而除此之外的其他方面,就是挑也挑不完的各種毛病。

尤其發動機的聲音太大,擾人清靜,便讓雲澤尤為不喜。

儘管未曾開口,可當景博文見著雲澤上車之後就立刻閉上眼睛,試圖趁著這些閒下來的時間領悟那兩件方才得到沒多久的搏殺術,卻很快就皺起眉頭,便立時明白了他的心思。

等同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的景博文暗中扯起嘴角,翻一個白眼。

他這輛花費了極大代價才能改裝出來的越野車,當初第一次被姜北見到的時候,對方可是直接拿出了一件珍稀寶藥作為交換,卻被景博文直接拒絕,說什麼都不肯放棄這輛愛車。可就是這麼一輛別人想也想不來的好車,到了雲澤這裡就偏偏什麼也不是,景博文自然也就有些不忿。

但畢竟是人之所好,大有不同,景博文也知道自己喜歡的雲澤未必喜歡,雲澤喜歡的自己又未必喜歡,更何況雲澤也未曾開口貶低也或如何,只是覺得不能靜下心來參悟搏殺術才會皺眉,景博文也就未曾多說什麼,腳下一踩油門,發動機立刻轟鳴起來,在雲澤格外有些驚恐的眼神中直接衝出府邸,尤其駛過門口階梯時,整輛車都直接橫空而過,落地後景博文一轉方向盤,輪胎與地面吱嘎作響,就差冒起黑煙,隨後便如離弦之箭般,直奔城中城正西方向,衝入深山老林中一條鮮為人知且並不如何開闊的顛簸小路。

從未有過如此體驗的雲澤,已經被嚇得近乎亡魂皆冒,可景博文卻是樂在其中,根本不顧越野車是否能夠承受,油門始終踩到底,在這片深山老林中也似一頭橫衝直撞的莽牛一般,方才不過短短片刻,黑色車漆就被許多樹枝與飛濺而起的石塊兒颳得斑駁狼藉。

許久之後,這片深山老林裡陡然傳來一陣轟鳴聲,景博文的這輛座駕越野車轟然衝出,馬力不減,再衝上北城南域的外環大路,搖搖晃晃如同醉鬼一般擺了幾下之後,方才終於穩了下來。

但車裡的雲澤卻已經臉色蒼白,胃裡也一陣陣的翻江倒海。

反倒是自從上車之後就趴在雲澤腿上睡覺的小狐狸,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好不容易之後的路十分平坦,雲澤開啟車窗,深深對著迎面的狂風大口呼吸了片刻,才終於覺得稍好一些。而在一旁,景博文瞥他一眼,咧嘴大笑,不無報復的心思存在,但也是拿捏得當,否則雲澤一旦真的吐在他的車上,說不得這輛被他視作禁臠一般可以隨意糟蹋但又十分看重喜愛的座駕,就只能被棄之荒野,然後徒步去往北城南域,追殺那可謂惡貫滿盈的人族散修。

逐漸緩和過來之後,雲澤才起身去拿那份被景博文隨手丟在後座上的檔案袋,裡面不光是有此次懸賞的紙質檔案,還有學院中另一位專門負責這些的導師近日來調查到的一些資料。

王正良,人族散修,命橋境練體武夫,居住在福泉巷福泉花園三棟302號房,半月前已經離職,如今就只是北城南域中一個禍害良民閒散人員,最好吃、喝、嫖、賭、抽,生活日夜顛倒,以殺人越貨為生...

諸如此類,可謂面面俱到,無所不及。

而在除此之外的,檔案袋裡還另外付了一張照片,是看似三十多歲留著板寸頭的王正良正在某個地下酒吧喝酒作樂,正兩手張開,一人獨佔了整整四位風塵女子,且其中兩人早已被王正良上下其手,弄得衣冠不整,溝壑畢露,倒是極其自在。

照片背後,還附帶寫著一串日期。

2037.09.17

恰好就在昨天。

景博文恰好瞥見,眉頭皺起片刻,方才恍然,隨後開口笑道:

“依著你們俗世的紀年法,這個日期,應該就是昨天吧?這人族散修倒是有點兒意思,刀都已經架在脖子上了也不自知,還要跑去這種勾欄之地瀟灑快活。嘖,這可是一龍四鳳啊,也不知道他那根鐵杵會不會被磨成繡花針?還是等到咱們去的時候,這老不知恥的傢伙是不是已經死在了女人的白肚皮上!”

說完,景博文又大笑一聲。

雲澤是格外嫌棄地將照片隨手用血氣震成粉碎,丟出窗外,順口說道:

“死倒未必,這王正良再怎麼說也是命橋境的練體武夫,不會如此不堪。但精力再如何充足都免不了會染病,挺噁心的。”

“你還知道這個?”

景博文瞪起眼睛,滿臉古怪地扭頭看向雲澤,好半晌才嘖嘖輕嘆,重新回過頭去繼續看路。

也好在這條外環路上車流稀少,否則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說不好就會出現什麼意外事故。

但對於景博文的驚奇意外,雲澤卻是不曾回答,只將學院導師蒐集來有關王正良的所有資料全都看了一遍又一遍,其中包括王正良平日裡的生活習慣,近一段時間的出行記錄,也包括此人手中掌握的一些靈兵利器、靈紋符籙,以及搏殺手段。尤其後者,最讓雲澤在意,著重看了更多遍,做到可以瞭然於心之後,才終於放下。

“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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