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從來不長生

第44章 橫劍向天歌(3)

不知是雨中有殺意,還是殺意中帶雨,三人之間的對峙,讓蘆戌道人胸口有些沉悶。

“你們誰先動手?”

熊珺祺孤傲地仰頭。

“我們以多敵少,讓你半手起勢,免得招人笑話。”事已至此,蘆戌還是不肯放下正人君子的腔調,就連骨魔使聞言也皺起了眉頭。

“道友輕敵不得。”骨魔使出言提醒,一雙沒有生氣的招子凝神望著熊珺祺,隱忍多年,他猜不透熊珺祺會爆發到什麼樣的程度。

第一類人可毀天滅地,第二類人可撼天動地,第三類人,亦可力戰三軍。

無人敢在此間大意。即使是裝的雲淡風輕的蘆戌道人,握劍的手心也滲出汗來。

一劍飛出,熊珺祺無招,卻勝有招。

骨魔使身形向後激射,這一劍不可不避鋒芒。

但這一劍太急太快,肉眼已見不到飛劍本體,只有一道流光爆射而出,斬碎秋雨,刺破浮雲。

“好快的劍!”

蘆戌大喝。同為修劍之人,陣前交鋒,誰若先退,那便是輸了氣勢,這一戰便輸了一半。

他迎劍而出,知險而上。

但那劍目的明確,並不與他纏鬥,劍尖一抬,銀光飛掠,晃過蘆戌道人斜刺裡攔來的一劍,嗤的一聲向骨魔使逼去。

再凝神一看,熊珺祺的身形同樣快如鬼魅,貼劍而走,不過轉瞬,竟已將凌空飛劍握在手中。

骨魔使翻身向下,墜到地面,石道的縫隙裡,大樹的軀幹裡,在不知何時,已藏滿他的墨汁。

“起!”

墨海翻湧,升起滔天逐浪,卷向持劍而降的熊珺祺。

話聲落處,自是劍影歸處。

那劍勢如破竹,劈開墨海,熊珺祺仿若從天而降的戰神。

“道友莫要忘了我!”

蘆戌道人將劍一豎,指尖拂過劍身,淬入一道斬天之氣,閃電一般直掠而出,衝向熊珺祺的後背。

“颯踏流星!”

蘆戌道人使出斬天劍訣中的一劍,此劍如流星墜天河,浩浩蕩蕩追來。

此刻場中,三人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鹿死誰手快要見到分曉。

“此劍又如何?”葉雲望著雨中廝殺,淡淡說道。

“誰的劍?”

“那道長的劍。”

“出手可破。”葉凌雪冷眼望著前方,似乎蘆戌的進退都只是平平無奇。

“那再看。”

葉雲笑了起來。

流星墜下雖快,但快不過熊珺祺風馳電掣的一劍。

骨魔使自然不肯坐以待斃,怪叫一聲:“融式。”

頃刻間,他佝僂瘦小的身子便化作一灘墨水,融入墨海之中。

熊珺祺一劍刺空,連忙轉身護住後心,劍鳴交匯剛止,二人身形已拉開丈許。

再是望去,熊珺祺雖然劍勢兇狠,但畢竟接劍倉促,衣袖之處被劍氣震碎,露出肉來,上邊竟已現出一道血痕。

“道友以一敵二,貧道固然欽佩,但螳臂當車,畢竟是以卵擊石,不如聽貧道一句勸,收了殺手如何?”

蘆戌道人見自己這一劍傷到熊珺祺,心中不免得意起來。

熊珺祺低哼一聲,他一貫厭煩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並不想與他多費口舌,而是轉眼望向鋪得更開的墨海,專注地尋找骨魔使的蹤跡。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為了東極門的大局,他們隱忍十八載,即使血早已乾涸,但恨卻不會消弭。既然墨宗再次踐踏這道底線,那必然要有人付出血的代價。

恨因殺戮而起,必靠殺戮來滅。

墨海延綿不絕,光是憑藉神識查探,已難以感知到骨魔使的氣息,熊珺祺眉頭緊鎖,有些犯難。

可當真犯難?

狡兔尚有三窟,你骨魔使既要在墨海之中當個縮頭烏龜,那我便毀去你的墨海。

任你流泉遍山野,我自倚劍斬塵沙。

熊珺祺眼中迸出精光,手中一動,秋風再被劍勢揚起。他修劍數十載,從不拘泥於哪一招哪一式,要出劍,必是最好用的一劍。

此時不遠處的山林裡,有一人正在吟詩,其聲清揚婉轉,似半夢半醒,似把酒談笑,徐徐而來。

“劍決浮雲起,憑欄凌桂秋。”

已經結束戰鬥的吳秋舫有自知之明,以他低微的道行加入不了這樣的戰局,只得靠樹歇息,他知道那是何望舒的聲音。

借其詩意,熊珺祺腳踏浮雲,自天上洩下,漫天劍氣如狂風驟雨,帶起一陣颶風,颳得道旁巨樹無不折腰。

骨魔使的聲音亦從墨海中傳來:“欺人太甚!真當墨宗皆是宵小之輩否?”

話音一落,墨海中有千泉湧起,爆射而出。但熊珺祺並不理會,劍氣圍繞周身,劍中有人,人中有劍,劍勢飛流直下三千尺,沒有半點退讓。

頃刻之間,無數墨泉裹住熊珺祺與他的一劍,瞬息過後,又突然炸裂,墨雨如注,散作滿天星辰,卻傷不了何望舒分毫。

骨魔使發出驚怒的厲嘯,在雨中迴盪。

奇!太奇!

骨魔使心有不甘,明明同在一個境界,但此刻竟只能被動防禦。而那蘆戌道人見對方誌不在自己,當然不會拼死去攔,大有隔山觀虎鬥的意圖。畢竟他眼前這一劍,已隱隱有了第三類人巔峰的氣勢。

葉綾雪離得很遠,卻不妨礙她將這場大戰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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