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板兒爺到倒爺,李紅兵很容易就適應了身份的轉變,畢竟他家以前就是經商的,從小就耳濡目染。
“兵子哥,挺快的,都弄一半了?”
陳凡回到後院,看了下空著的鹹菜缸,就剩下八個了。
“差不多一半了,再幾天就能弄完了,頭天醃製的兩缸,週末就能開賣了。”李紅兵掏出香菸,給散了一根。
“你家是老字號了,指定好賣。”
陳凡把煙點上,吸了一口:“都不用跑遠了賣,把南鑼鼓巷這邊經營起來,就夠你折騰了。”
“這個我還真有信心。”李紅兵點上煙,哈哈笑了起來。
十幾年前,李記醬菜也是出了名的,滿京城地賣,請的工人就有三十幾個呢,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甜醬黃瓜了。
“就是沒材料了,明兒還得去鄉下收貨,你姐夫明兒也要下鄉收貨,跟他一起正好,也有個照應。”
“兵子哥,你要是不嫌棄農村戶口,到鄉下打聽一下,沒準能尋摸個媳婦回來呢。”陳凡打趣道。
“能行嗎?”李紅兵期艾道。
陳凡愣了下,自己就是開個玩笑,李紅兵這是當真了?
也不奇怪,李紅兵都三十出頭了,妥妥的老光棍,要是沒想娶媳婦兒,就該懷疑取向的問題了。
李紅兵以前找不著媳婦,工作是一方面,主要還是身份問題。
如今都改開了,誰還在意他小資的身份啊,現在要找媳婦兒,難就難在年齡和工作上。
三十出頭的個體戶!
在城市裡頭,沾上一樣都不好找媳婦,兩樣全沾上了,就要做好打一輩子光棍的打算,但在農村就不是事兒了。
這年頭農村太苦了。
哪怕是京郊地區,也就混個溫飽,像城裡人的各種票據待遇,那是一概沒有的,想要嫁到城裡的姑娘不要太多。
李紅兵的條件也不差,京城戶口,身強體健,還有兩間大屋呢。
陳凡仔細給分析了一遍:“只要你不嫌棄農村戶口,就是想找個好看的,十八歲的,也是能找著的。”
李紅兵被說的紅了臉。
老男孩嘛!
抹不開臉,正常。
“明兒到村裡託人打聽一下,或者直接找村裡的媒婆,約好了時間,下次過去收貨時,直接就能相親了。”
“聽你的!”
李紅兵紅著臉,咧嘴笑了起來。
“記得換身新衣服,別讓人看輕了,再準備一個紅包,給村裡的媒婆的,多許諾些彩禮,容易找著好的物件。”
“嗯嗯!”李紅兵用心記下。
“你慢慢琢磨吧。”
留下愣神的李紅兵,陳凡回屋把四個蛇皮袋拎了出來。
隨便開啟一個,拿了一封信拆開。
“陳凡同志:你好,我曾經在北大荒插隊,去年才回城的,之前總有人說,下鄉插隊就是去吃苦受罪,毫無意義,我一直不是很認同,就像你小說裡寫的,我們也是有付出有貢獻……”
誇咱的,可以有。
把信收好,陳凡又抽出一封讀了起來。
“陳凡同志:關於知青下鄉,你掩蓋了太多痛苦,那段時間對我來說,就像噩夢一樣……”
這是批判咱的,不看。
隨手扔到一邊,陳凡又抽出一封,這就跟過分了,直接開罵的。
陳凡直接撕了,扔一邊去。
接連看了二十多封,陳凡歸納了一下,好壞參半,有多少誇的,就有多少罵的,問題還是在於知青的苦難與付出。
傷痕文學能夠流行,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很多知青回城後,心裡都是帶著創傷的,需要傷痕文學來撫慰心靈。
但這些問題,都太高階了。
屬於自己摻和不起,也討論不明白的,陳凡始終認為,自己只是寫點東西,掙點稿費,屬於寫字工人。
看了下時間,都四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