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對你無所求的時候,你的面子是個啥玩意兒?
趙一鳴太瞭解自己手底下的兵了,這就是一個專業性極強的舞蹈演員,也是原則性極強的舞蹈演員。
業務上的事兒,她壓根不管。
給你面子,就要喝酒?這樣的邏輯在曾阿黎這邊可行不通,真把她惹急了,她能往地上倒三杯酒給你敬上。
這種事兒,又不是沒發生過。
自己不是沒說過她,但一點用都沒有,真以為她不懂人情世故呢?在團裡邊,人情往來什麼的,她拿捏得比誰都好。
她只是在外邊不妥協而已!
想到這兒,趙一鳴不由苦笑,這事兒還得自己擺平:“林主任,我來替曾阿黎喝吧,規矩我懂,替一杯喝三杯嘛。”
“趙頭兒,不用,我自己來。”
曾阿黎突然站了起來,對著林主任微微一笑:“林主任,用小杯喝不過癮,要不我們用碗吧?”
趙一鳴愣了下,有些鬧不明白了,這姑娘要轉變了?
還用碗喝,你喝得下嗎?
剛想勸一下,卻見曾阿黎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之色,又帶著一絲狠厲地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插手。
“我就知道曾同志海量。”
林主任自然是高興的,急忙叫服務員拿來兩個碗,拿起一瓶白酒就往裡邊倒:“曾同志,咱們一人半斤如何?”
曾阿黎看了一下,半斤也就是八分滿:“林主任,倒滿了,喝起來才有意思,我就喜歡大碗喝酒。”
林主任訝異,嘴角微微翹起,又拿了瓶白酒,繼續往裡倒。
曾阿黎看著他倒酒,有些激動地搓了搓手:“最近住我妹妹家裡,被我那妹夫管得嚴,都有段時間沒喝酒了。”
林主任接茬道:“這真稀奇了,哪有妹夫管到大姨子頭上的。”
曾阿黎嗯嗯點頭:“可不是,我那妹夫,人特別逗,自己經常喝酒,整天嘮嗑酒桌文化,卻不讓我們喝,說什麼喝酒對身體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長輩呢。”
林主任哈哈笑道:“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你那妹夫年紀應該不大吧,不瞭解喝酒的好處。”
曾阿黎見他倒好了酒,嗯道:“是啊,挺年輕的,他還挺出名的,說不定林主任還聽過他的名字呢。”
“你那妹夫是名人?”
“算是吧,他叫陳凡。”
“陳凡?你還別說,這名字聽著還真耳熟,在哪聽過呢?”林主任皺了下眉頭,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曾同志,你妹夫不會是那個作家陳凡,寫社評的那個?”文化站的另一位領導,臉色驟然大變。
“對啊,就是他。”
曾阿黎微笑著點頭,可這笑容,這會兒就跟魔鬼一樣。
陳凡,那個流氓文人?前些天鬧得沸沸揚揚的“陳凡現象”,但凡機關單位上班的,又或者平時看報紙的,有幾個會不知道?像他們這些有職務在身的,最怕的就是陳凡這種人。
反正在他們看來,陳凡屬於沒有節操的,筆鋒一轉就能把小事寫成大事,再寫成一種社會現象。
關鍵是,他有渠道發表文章,能弄得滿世界都知道。
就像農機廠那幫人,下場那叫一個淒涼,大傢伙也都清楚,要是同樣的輿論落到自己頭上,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當時很多人都開玩笑,就給陳凡取了個外號:流氓文人。
“林主任,乾杯!”
曾阿黎端起酒碗,掂量了一下,這一碗應該有個七兩。
“等會兒!”林主任急忙攔著。
這酒還能喝嗎?
曾阿黎為什麼提陳凡?意思明擺著呢,你要灌我酒,那沒問題,我認了就是,但回過頭來,陳凡怎麼寫,我就不知道了。
你要是頭鐵,就喝唄!昨兒陳凡就是這麼威脅李大爺和馮大爺的,曾阿黎這會兒是有樣學樣,你要不怕,就舉起杯子幹了。
曾阿黎也認,大不了就醉一場。
林主任坐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