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裴燼,宋銜霜面上的笑容稍稍收斂了幾分,“燕王殿下。”
燕王頷首,卻是對著風神醫抱拳,“神醫前輩。”
風神醫揚眉,看了裴安一眼,又看看裴燼,道:“燕王認識草民?”
裴燼聲音認真,道:“我前幾年都在軍中,軍中的麻沸散正出自神醫前輩之手,救了許多將士們的性命,我對神醫前輩十分敬慕。”
“我幼年時,曾有幸見過神醫前輩一面。”那時,鎮守邊關的還是宋家軍。
風神醫與宋銜霜的父親乃是至交好友。
風神醫點了點頭,看著裴燼的眼裡更帶了幾分打量,對此,裴燼抱拳頷首,姿態稱得上恭敬。
“師父。”
宋銜霜的聲音響起,“這是安安,您幫我帶帶他嘛,他很乖很可愛的。”
風神醫想笑。
這才是他熟悉的小丫頭嘛。
剛剛不過聊了幾句,如今總算自在許多,都曉得指使他了。
“好。”風神醫當即點頭,等與裴安進距離接觸,開始不再關注裴安的容貌,而是看到他的氣色時,風神醫才明白宋銜霜的言外之意。
這孩子……不太對。
風神醫不著痕跡的為裴安探了脈,面色瞬間黑沉,眼裡閃過一抹厲色,竟有人對孩子如此狠心?
但風神醫沒有立刻說出來,而仍是與裴安玩耍。
謝忘憂和裴燼則是對上了眼。
兩人看向對方,眼裡都是不退讓,雖然什麼都沒說,卻好似已經交鋒了一萬次。
最後,裴燼邁步進了廚房,在灶臺前坐下。
對愕然的宋銜霜道:“我來看火。”
宋銜霜動作微頓,下意識問:“王爺會嗎?”
裴燼看著她,“宋小姐,我是行伍之人,自然會。”
“還是我來吧。”謝忘憂從外面走了進來,笑吟吟的看著裴燼,道:“王爺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做這些的道理?”
裴燼看他,“謝大夫不是客人?”
都是客人,在他面前裝什麼?
兩人頗有點針鋒相對的意思,宋銜霜不知緣由,只能認為他們從前或許有什麼不對付。
但謝忘憂是他師兄。
宋銜霜道:“王爺,師父和師兄於我而言,是家人。”
謝忘憂立刻遞給裴燼一個得意的眼神,就如同打了勝仗的將軍一般。
聽見了?
小師妹維護的人是他。
裴燼面色不變,看著謝忘憂重重重複兩個字,“原來是家人啊。”
家人而已,又不是愛人。
謝忘憂察覺出裴燼的言外之意,面色瞬間難看,他沒再說話。
裴燼倒是不受影響,反而看向宋銜霜問:“宋小姐與長信侯已經約好了三日後去長信侯府談和離之事?”
宋銜霜擰眉,“王爺怎知?”
裴燼叫人盯著她?還是……
裴燼被宋銜霜語氣裡的懷疑氣到。
她就這麼不信任他?
但他還是將心裡的鬱悶壓下去,道:“如今外面有不少人都在說此事。”
宋銜霜立刻醒悟,看來此事與許昭昭或者陸老夫人脫不了干係。
不過無妨。
正好她還擔心陸翊珩出爾反爾呢,此舉直接切斷了陸翊珩的後路。
宋銜霜點頭道:“外面傳言不錯,是三日後。”
“安安很擔心你。”陸翊珩道:“所以,不知可否讓我同行?”
分明是陸翊珩幫忙,卻說的好像是他在請求她一般。
宋銜霜抿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況且謝忘憂還在旁邊,“多謝王爺好意,但……”
“去!”門外傳來風神醫的聲音,“咱們一起去,都去。”
安安清脆的聲音立刻響起,“霜霜姨,安安也去!”
安安扒在門邊,眨著明亮的大眼睛,舉起小手,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
宋銜霜根本不忍拒絕。
在她的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點了頭,“好。”
晚飯變成了五個人,幸而有安安在活躍氣氛,倒也不會尷尬。
不過出乎宋銜霜意料的是,師父竟很喜歡安安,兩人之間相處極為融洽。
晚飯後,宋銜霜說為安安準備了禮物,讓鶯時帶他過去。
將安安支走,風神醫便看向宋銜霜,一臉的瞭然,“說說吧。”
宋銜霜彎了眉眼,“就知道瞞不過師父。”
她簡顯易懂的將安安的情況告知風神醫,然後又將她的治療方案說明。
風神醫越聽,面上的表情越是滿意,“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比我想的要好。”
這幾年,宋銜霜並沒有因為瑣事而耽誤醫術,這很好。
不過風神醫畢竟走過更多地方,看過更多疑難雜症,對安安的病情在宋銜霜治療的基礎上,又提出一些建議,一些方向。
宋銜霜聽的眼睛格外明亮,立刻與風神醫討論起來。
一時間,周圍的人都被忽略了。
裴燼的眼神落在宋銜霜身上,眼底深處藏著讚賞,她真的,很優秀。
裴燼忽然察覺到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他循著視線看去——
卻是謝忘憂。
謝忘憂只看裴燼一眼,便從容不迫的加入了風神醫和宋銜霜之間的交流。
師徒三人聊的熱火朝天,裴燼則成了完全被排斥在外的外人。
裴燼很清楚:謝忘憂是故意的。
他也不急,這些醫術上的事他的確是不懂,但看著風神醫說的口乾舌燥,裴燼垂眸,送上溫度適宜的茶盞。
風神醫順手接過。
裴燼又將另一隻手的茶盞遞給宋銜霜。
風神醫示範在先,宋銜霜覺得她不給王爺面子好像不是很好,便也伸手接過,道了聲謝。
裴燼看向謝忘憂,道:“勞師兄自取了。”
言辭間,一副主人家的姿態。
謝忘憂深深看了裴燼一眼,道:“王爺,我只有一個師弟,一個師妹,不敢當王爺如此稱呼。”
“這裡是我小師妹家,我自然隨意,倒不必王爺您一個客人招待。”
宋銜霜總覺得兩人的話語裡似有莫名的機鋒,但她並未多想,只當師兄或與裴燼有什麼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