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媽媽的態度倒稱得上好,陪著笑道:“夫人,是老夫人吩咐奴婢過來的。”
“夫人的嫁妝,老夫人已命人清算好,有些實在已經送出去的東西,折成了同價的東西或銀票,老夫人吩咐奴婢請夫人回去清點。”
曾媽媽的態度相當客氣,但宋銜霜一顆心卻提了起來。
這麼快?
她不信!
陸老夫人也沒這麼好心。
宋銜霜問,“陸翊珩在嗎?”
曾媽媽愣了下,忙道:“侯爺在衙門,但此事都是侯爺吩咐的……”
宋銜霜不等她說完已經起身往外,一邊走一邊吩咐鶯時,“你去一趟燕王府,告訴燕王府的管家,我去長信侯府清點一下東西,要晚些時候才能去看安安。”
“是。”鶯時答應一聲,轉身就跑。
曾媽媽下意識看向鶯時的方向,眼神輕閃,想出言阻攔又不敢。
“不走?”宋銜霜的話喚回曾媽媽的思緒,曾媽媽只能收回視線,連忙點頭道:“夫人請。”
“老夫人正在府中等您呢。”
宋銜霜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長信侯府,被領到了榮安堂。
榮安堂內空空如也,倒不像是準備了的樣子,宋銜霜正是因為猜到陸老夫人來者不善,這才吩咐鶯時去燕王府。
就算她狐假虎威吧,這樣至少也能讓陸老夫人收斂一些。
宋銜霜進了門。
除開陸老夫人之外,許昭昭也在。
“老夫人。”
宋銜霜嗓音淡漠,“曾媽媽說,我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在何處。”
“你我婆媳一場,如今你連句母親都不願叫了嗎?”陸老夫人很明顯地在示弱。
宋銜霜道:“若只是為了說這些,我便等整理好了再來。”
她轉身便要往外走。
陸老夫人沒想到宋銜霜如此不按套路行事,頓時面色微黑,咬牙道:“東西自然都在庫房。”
宋銜霜這才停下腳步。
“宋小姐。”許昭昭也出了聲,“伯母身為長輩,已經主動向你示好,你卻如此不給面子……”
“昭和公主。”宋銜霜道:“我昨日才提醒過,這是長信侯府的家事。”
想管?
那就趁早讓陸翊珩拿休書,再八抬大轎地將她許昭昭迎進門吧。
許昭昭咬唇,道:“宋小姐,我雖然不是長信侯府的人,但你此舉不對,我看不過眼,自然要站出來。”
“伯母待我好,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委屈?”
陸老夫人心裡熨帖極了,握著許昭昭的手道:“昭昭,只要你不嫌棄,你就是我們陸家人。”
許昭昭抿唇,面上泛著緋色,羞赧地低下頭,“在昭昭心裡,伯母也與母親一樣。”
宋銜霜冷眼看著兩人,眼裡閃過一抹譏誚。
這兩人親親熱熱的樣子,看起來倒的確如親母女一般。
就是姿態做作的令人噁心。
宋銜霜轉身就走。
“等等!”陸老夫人一直關注著宋銜霜,自然不會真的讓她離開,此刻連忙出聲,“我今日喊你來,是為了你的嫁妝之事。”
“你現在走,是不想要嫁妝了?”
宋銜霜想笑,陸老夫人倒是威脅上她了?她轉身,深深看著陸老夫人,“老夫人可以試試。”
陸老夫人想到陸翊珩昨日說的話,便覺心頭一顫,她看向曾媽媽,道:“將冊子取來吧。”
曾媽媽應了聲是,立刻奉上冊子,“請夫人過目。”
隨著冊子被送上,下人們還送上了茶水與點心。
陸老夫人瞧宋銜霜一眼,道:“這裡面有些東西已經被送出去,實在不便拿回來。”
“我便做主換成了等價的東西,你看看可還行。”
宋銜霜瞧了陸老夫人一眼,早這個態度不就好了?
宋銜霜接過冊子,認真翻看起來。
這一看,她都嚇了一跳。
倒不是陸老夫人小氣,恰恰相反,陸老夫人太大方了。
陸家將她的東西送出去的不少,但陸老夫人在這份冊子上寫的替代品,價值都超過她原本的東西。
有詐!陸老夫人絕不是如此大方之人!
宋銜霜根本沒多想,第一反應就是如此,她抬眸朝陸老夫人看去。
陸老夫人端起茶盞淺啜,動作慢條斯理,優雅極了。
對上宋銜霜的視線,陸老夫人道:“宮裡剛賞下來的新茶,你也嚐嚐。”
宋銜霜腦中靈光一閃,微微收回視線,用餘光關注著陸老夫人。
她緩緩伸手端起茶盞,清楚看到陸老夫人的眼睛微微亮了亮。
宋銜霜端著茶盞到鼻尖,先聞香。
這一聞,她便聞出了端倪。
這茶裡……加了東西。
這茶里加了毒,而且這毒她很是熟悉,是她十三歲那年一次偶然做出來的。
後來被二師兄改良成了救人的方子。
她已經許久沒有製作過這樣的毒,而二師兄以毒攻毒的救人方式素來不被世俗所接受。
這樣的毒除了二師兄,應當只有百草堂有。
就是不知陸老夫人是從何處尋來的。
宋銜霜的餘光清楚看到,陸老夫人一直關注著她這邊,眼神忐忑又期待。
宋銜霜又轉眸,看向許昭昭。
許昭昭忙收回視線。
宋銜霜心裡有數,端著茶盞在唇前,停了一會兒,又慢悠悠地放了回去。
“好好的茶,可惜了。”宋銜霜嘆道。
陸老夫人心頭一跳,整個人慌張極了,“可,可惜什麼?”
“可惜,我不愛喝茶。”宋銜霜慢悠悠道。
“離開長信侯府,你往後只怕喝不上這樣的茶。”陸老夫人道:“你還是嚐嚐吧。”
“從前我們婆媳之間的確有些誤會,但如今你非要鬧和離。往後……咱們興許就沒關係了,也算一盞茶泯恩仇。”
宋銜霜道:“如此,我更不能喝了。”
陸老夫人面色微沉,看著宋銜霜的眼裡帶著不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