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玉書跟在張嬸身後,往小院門口走。
人群外圍因為他的到來,出現了一陣騷動。
“嚯,張姐後面那是誰家的小夥子?長得真俊!”
“你沒見那眼睛,跟咱們不一樣,看著像是一個……外賓。”
“衣裳,還有那手錶,都沒見過,不會真的是外賓吧。”
“咋不會呢,我跟你說,那手錶可眼熟,之前廠裡組織學習,我在電視上看過,電視裡的外國人就帶這樣的手錶,叫勞什麼力。”
“有道理,你再看他手裡提的那些吃食,上面都洋文,華僑商店都不一定能買到,說不定是直接從外國帶來的。”
“那外賓到咱們這幹啥來了,咱們這小地方,誰認識這麼厲害的人物呀?”
對於周遭這些議論,簡玉書早就習慣了,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微微蹙眉看著小院門口。
他個子高,越過一堆黑壓壓的腦袋頂一眼就能瞅見那裡的情況。
那天躺在地上,面色慘白的姑娘,此時被氣得臉頰有些發紅。
那雙之前有些無神的杏眼,現在亮得嚇人。
定定的注視著她對面喧鬧不休的人。
“惡毒?”
該丟的臉已經丟了,郝雅潔徹底不裝了。
“我只是說實話罷了。”
她眼神落在林萋萋特意藏了藏的水果糖和雞蛋上,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林萋萋,就這麼點東西,你還要專門放在院門裡,幾個雞蛋一袋糖,當寶了?”
“你知道子平為什麼不要你了嗎?”
“我能給他送海鷗手錶,你能給他什麼?”
“給他你那個殘疾媽的屎尿盆子嗎?”
這話連孟子平都聽不下去了,他伸手拽了拽郝雅潔的衣袖。
再這麼囔囔下去,他怕林萋萋就不止是哭了,以她那個性子,說不定會去尋死。
可這個小動作反倒更加刺激了郝雅潔。
她一把甩開孟子平的手,瞪著這個始終不吱聲的男人,“我說錯了嗎?”
“你不就小時候吃了她家幾頓飯,她惦記到現在。”
她又轉頭惡狠狠地瞪向林萋萋。
這一刻郝雅潔是真的恨不得林萋萋去死。
要是這人死了,就再沒有人能跟自己搶孟子平了。
“林萋萋,你不會以為我是真的拿你當朋友吧?”
“不過既然咱們同學一場,你現在這副慘樣,能幫的我當然要幫,不如……”
郝雅潔臉上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我給你介紹個物件吧。”
“我有個遠房表哥,家裡條件不錯,他爸是機械磚瓦廠的副主任,你要是跟了他,這雞蛋和水果糖還不是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怎麼樣?”
一直垂著眼睛的孟子平一聽這話,看起頭錯愕地看向郝雅潔。
“你那個表哥是個傻的,怎麼能介紹給萋萋?!”
他雖然已經接受了郝雅潔,但林萋萋卻不能跟別人搞物件。
孟子平還想著等他上了大學,有了收入,跟郝雅潔結婚之後,再把林萋萋養在外面。
如果真能有那麼一天,他也算是兩邊都不辜負。
可眼下,他只要向著林萋萋一點,郝雅潔的怒火就燒得更旺。
“傻得怎麼了?就算再傻,起碼吃得上飯,不會餓死。”
“怎麼,林萋萋你還看不上?”
“就你那晦氣的殘疾媽和你們家這個窮酸樣,能認識什麼有本事的人?”
“嫁到這樣的人家,已經算是攀上高枝了吧,我可是好心介紹給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郝雅潔話音剛落,人群讓開一條小道,張嬸先從裡面鑽了出來。
事情她沒聽全乎,但孟子平這小子她卻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