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把卷簾門拉開一道縫,肖染進門後又把房門關上。
隨即徑直往後院走。
“喵!”
白貓好奇的探出腦袋,看著肖染走向後院的房門,眼看房門沒關,就跟著一起鑽進去,三兩步跳上後院的樹上。
一隻麻雀渾然沒有留意到身後的白貓,正細心的啄著自己羽毛,結果下一秒就被白貓一巴掌拍在樹杈上,不一會就成了白貓口中的夜宵。
“嗡……”
肖染將房門推開一道縫,隨後趕忙走進去將房門重新關上。
黑洞洞的房間,除了那臺老式的電視機還開著,再沒有其他的光源。
“吱吱吱……”
電視前的椅子上輕輕晃動著,老人沒有睜開眼,只是說到:“最近你在外面敲來敲去,是夾了生米接起了私活?”
夾生米的意思是見不得光。
顯然老爺子已經察覺到最近肖染在側屋裡縫屍的事情。
“算是吧,不過也不算是違法。”
肖染沒有否認,但也沒有說的太多。
然後搬了個凳子坐下來;“爺爺,能和我說說長春會的事情麼?”
自己爺爺被自己供養在屋裡,自己平時是不會進來,不是爺孫倆關係不好,是每次進屋,都會讓屋裡被養出來的陰氣消磨掉不少。
所以不是要緊的事情,肖染不會來打擾老爺子。
但這次來都來了,索性把自己肚子裡的疑惑全都問出來。
聽到肖染提及長春會的事情,老爺子手指微微抖動了一下,眼皮睜開一道縫在肖染身上打量了一眼,然後就淡淡的一句:“太長,說不完。”
要不怎麼說,人老而成精呢。
太長,說不完,看似是拒絕,實際上是讓肖染自己挑重點問,這樣肖染究竟想要知道什麼,又知道多少,老爺子心裡就有底了。
“我只是好奇,長春會存在這麼多年,也算是一個江湖上的大組織吧,歷朝歷代的官府難道不忌憚麼?”
老爺子聞言嘴角不經意的揚起。
“什麼組織?”
“長春會啊。”
“那誰是首腦?”
“會首啊。”
肖染不知道老爺子說這些什麼意思,一問一答後老爺子擺了擺手:“他是會首,我也可以是會首,你是會員,他也可以是會員,長春會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會首,它是一條規矩,每個人江湖人心裡的規矩。”
“爺爺,您這麼一說,我就更糊塗了。”
老爺子坐起來道:“三人稱組、六人稱行,三九稱堂,四九稱會,長春會就是這個模子,三個人也是長春會,三十六個人也是長春會,他不是什麼幫派,只是一群手藝人抱團取暖定下來的規矩。”
說著老爺子給肖染打了個比方,有一個小鎮,這天東邊來了個戲班子,西邊來了個說書先生、北邊來了一個全武行、南邊來了賣雜貨的貨郎。
大家湊到了一塊,都不認得,可都是要吃飯,要生活,你演你的,我敲我的,要麼亂成一團,要麼打成一片,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況且你外鄉人來,這地頭蛇你怎麼應付,這商會地段的租金誰去談,若是遇到故意刁難的又怎麼辦。
這時候,就拿出長春會的規矩。
大家會自發的坐在一起,推舉一位會首去談,訂場子、繳租金、平事情、劃攤位,把彼此不熟悉的這些人聚集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辦起廟會,保證讓大家都能賺到錢。
只待廟會結束,走馬開穴(換地方)大家一鬨而散。
誰是長春會,誰又不是長春會?肖染聽老爺子這麼說一通,心裡大概就明白,如果按照老爺子的說法,自己那天晚上參加了廟會,要說起來自己難道不也是借了長春會的光,要說起來自己也不是長春會的人啊。
所以長春會,從來不是什麼幫派組織,它只是一個規矩,一個概念。
歷代官府瘋了??去剿滅一個概念,一個規矩,這是要剿滅誰??失心瘋了麼??自己打自己??想到這,肖染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四九稱會,那五九呢?”
老爺子聞言瞄了肖染一眼:“五九稱幫,再進一步就準備造反了。”
肖染一撇嘴,立刻止住這個話題。
“老爺子,我遇到了點小麻煩,想要找一位能掐會算的高人,您看看……”
肖染話入正題,只是沒有說自己的情況,畢竟他現在是什麼情況自己也說不清楚。
老爺子皺了皺眉頭,兩眼看著電視機上正在唱的霸王別姬,過了一會才開口道:“去關林吧,關林廟找個叫癩頭的人,他能幫你。”
癩頭??肖染沒聽說過,問道:“這是誰?很厲害麼?”
老爺子搖了搖頭:“一個瘋子,厲害不厲害不知道,但大家都叫他,癩頭仙,哦,記得帶一隻張記的燒雞,要榆樹園那家的。”
“哦。”
肖染點了點頭記下來了,轉身便是要往外走,臨走到房門口,準備開門的時候,肖染回頭看了一眼老爺子:“老爺子,當年那個乞丐娃娃爺是你殺的麼?”
老爺子手指微微抖動了一下,片刻搖著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