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的落子聲不絕於耳,幾乎是上一人棋子剛落,下一位就馬上落下,完全不帶有一絲思考的成分。其中一人梳著一頭蓬鬆的刺發,神采奕奕,年齡像極了一名高中生。
另一位少年,看上去年齡卻僅有十二歲左右!他梳著一頭整齊的妹妹頭,身上穿著一件價格約莫上萬的名牌襯衫,儘管他的年齡看上去不大,雙眸中蘊含的睿智卻要遠超成年人。
恐怕也唯有足智近妖,才能形容他那一雙氣質駭人的雙眸了。
“啪!”隨著這位少年停止落子,對面的高中生也遺憾的說道:“輸了,我認輸了!”
聽見這話,梳著妹妹頭的小學生也淡笑了一聲:“蕭擇,我贏你真是越來越輕鬆了呢。”
“囂張什麼,我只是沒認真罷了!!!”
“再來,再來一盤!!!”
就在蕭擇不服氣的擼起袖子之時。一名神色冷漠的青年也從門外,提著兩袋塑膠島走了進來:虞楓低沉的說道:“停一下吧兩位大少,先別晨練了,我可是按照你們的要求,特意跑了一圈太古裡,買回來了你們指定位置的素椒面呢。”
“虞楓,多謝你了!!!”
那名小學生也微微點頭示意,便接過了自己的早飯。
“虞楓,你自己不吃嗎?”
“不用了,我昨晚跟我妹一起吃的挺豐盛的,到現在還沒消食呢。”
“你妹是單身嗎?你長得這麼帥,你妹妹應該也很漂亮吧?要不給我介紹一下?”
“別想了,她有男朋友的,孩子都快出生了。”
“真可惜……”
虞楓跟蕭擇簡單聊了幾句,坐在一旁,觀看起了兩人剛剛結束的棋局。
從虞楓正式進入莫氏道場,僅有數日時間。
但是,他卻已經跟道場裡最強的幾位棋手混熟了,這自然是源自於他那強大的棋力。
尋常a組之下的少年遇上虞楓,幾乎是必敗的結果,也唯有a組頭部的那幾位才有資格制裁虞楓,所以……恐怕用不了幾天,虞楓就會被調到a組去了。
但他面前的這兩人……
即便是在莫氏道場,也是最為頂尖的衝段少年!!分別是本月a組戰績,豪取23勝5負的蓉城快刀,蕭擇!!!以及,在不久前的國際幼獅賽擊敗了櫻國的“小學生本因坊”,直升業餘8段的仙童·李蓬萊!他本月在a組的戰績,是26勝2負!!
“話說回來,虞楓你昨日看過市賽了吧?結果如何,你的老對手魏來全勝奪冠了嗎?”蕭擇一邊吃飯,一邊掏出手機看起了蓉城的圍棋晚報。
沒一陣子,他就翻到了市賽的專屬標題。
“鹿涼,這人是誰?”
“我好像沒聽說過啊……”
“我操,這一手五路肩衝真不像是人類能下出來的棋啊,這樣的人奪冠了?還有沒有天理啊。”
蕭擇隨口抱怨了一句,可接下來,當他看到鹿涼與魏來的那一局對弈時,卻不由得微微眯起了雙眼:“什,這是什麼!?這樣的棋局,這樣的劫爭……?”
這一局棋的棋譜,已經詭異到了讓他看不懂的地步。
要知道,圍棋中的“劫爭”是落子在重複的同一個位置上的!所以棋童在記錄棋譜時,遇到打劫就會在下方特意標註一個三角形、圓形、或正方形的符號,然後寫上39、61等落子的手數,來形容打劫。
棋譜是正常的,可下面附加的拔劫順序,卻是密密麻麻的覆蓋了好幾頁。
“我的天啊,這一盤棋是打了多少個劫啊?”
“話說回來,這個鹿涼的棋力也不像是很強的樣子,反而像是在虐菜一樣,臭棋連篇啊。”
蕭擇看了一會兒,很快就評價道:“這個魏來更菜,連這麼粗魯的招式都撐不住,也不冤我們道場多次將他拒之門外了。”
“讓我看看。”
聽見這話,李蓬萊就拿過了蕭擇的手機,看了起來。
約莫數分鐘過後,他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這才疑惑的說了一句:“虞楓,你確定這是在市賽的決賽中下出來的棋譜嗎,你親眼見過了沒錯吧?”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什麼……”
李蓬萊沉思了一會兒,欲言又止:“如果你不告訴我這是市賽的話,我或許還會以為……這有可能是一局貼目棋呢?”
“從盤面招看來,大概是貼了20目-30目左右的樣子吧?”
“不過,既然是市賽決賽的話,應該是我想多了吧?應該就是個純在虐菜的臭棋簍子罷了。”
分析完畢,李蓬萊就放下手機,拆開了筷子準備吃飯。
“關注市賽幹嘛,還不如恭喜一下莫師兄拿到王座呢。”
“開什麼玩笑,王座戰可是三局兩勝制啊,而且……王座的棋力絕不僅限於此。我倒是聽說,王座今日似乎是來大姨媽了,才會輸給莫師兄呢。”
“是嗎,作為九大頭銜裡極少數的女流,她跟不破十段還真是辛苦呢。”
蕭擇跟李蓬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但兩人卻未能察覺到……
就在李蓬萊說完那句話的瞬間,虞楓的神情已是完全陷入了呆滯。
“什,什麼?”
“貼目棋?”
在這一瞬,先前的回憶漸漸湧入了虞楓的腦海之中。
鹿涼那夾著白子,一步步落下的畫面。
右下角的大風車。
左上角,碰小目。
後續的劫爭……
直到現在,鹿涼昨日的落子聲似是還不斷迴盪在虞楓的腦海中。
“!!!!!!!”
在反應過來的瞬間,虞楓全身就開始了劇烈的顫抖,只覺一股冰冷的寒意直透骨髓。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沒錯,貼目,就是貼目!!!!鹿涼這傢伙,就是在反貼目啊!!
也唯有反貼目,才能解釋他那異常的棋路了!執白暗貼黑棋20目開外,還是在市賽的決賽上,還是在對手是魏來的情況下!?“鹿涼,鹿涼!!”
“你瘋了嗎?”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虞楓的雙眸不由得瘋狂的顫抖了起來,頭一次對同齡棋手產生了這種程度的恐懼。
他有些恍惚的退後了幾步,迷茫的低聲喃喃道:“鹿涼,你那深不可測的棋力,究竟達到了什麼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