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浩沒有別的想法。
柳如煙的確年紀大了,羅浩可沒有隨便往醫療組裡劃拉人的習慣。
就算是劃拉人,也得是天賦異稟的那種,比如說苗有方。
範東凱和傑森醫生還算是名義上醫療組的人,但羅浩卻從來都沒把他們當手下醫生。
過幾年去912,肯定不會帶他倆就是。
連他們都不帶,羅浩肯定不會對這人有什麼念想。
迎面,羅浩看見馮子軒。
馮處長過了一個年,似乎整個人都變了,滿臉陰鬱的表情,一點喜慶勁兒都沒有。
“馮處長,過年好啊。”羅浩迎上去,笑著打招呼。
“小羅啊,今天就開始收患者了?”馮子軒問道。
“嗯,今天就開始收了,新的一年開始嘍。”羅浩回答道。
“忙不,到我那坐會。”馮子軒邀請羅浩。
“馮處長,您怎麼看著不高興呢。“羅浩快步跟上馮子軒的步伐,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走廊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馮子軒的眉頭緊鎖,腳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鉛。
“媽的!“馮子軒突然停下腳步,一拳砸在走廊的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的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引得路過的機關科員都忍不住側目。
羅浩明顯一怔,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在他的印象裡,馮處長向來是個沉穩持重的人,即便遇到再棘手的問題,也總能保持處變不驚的風度。
更何況現在正值新春佳節,按照中國人的傳統習俗,正月裡講究的是和氣生財,再大的火氣也得壓著,哪有開口就罵孃的道理?“這大過年的“羅浩在心裡嘀咕著,不由得暗暗揣測,能讓馮處長如此失態,怕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糟心事。
他注意到馮子軒的太陽穴上青筋暴起,握著公文包的手指關節都泛了白,顯然正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
兩人沉默地走進辦公室,馮子軒重重地關上門,發出的響聲讓羅浩的心跟著顫了顫。
窗外的鞭炮聲傳來,更襯得室內的氣氛凝重得可怕。
等進了馮子軒的辦公室,他也沒泡茶,坐下罵道,“麻醉科,翟雲起,有他媽的大病!”
“???”
“自己在外面找了個小情人,有小情人不說,還特麼……”馮子軒說著,臉色愈發難看,被氣的頓了一下。
羅浩猜可能是和麻醉藥物或是其他藥物有關係。
麻醉科的藥,只要往深了研究,再配上點其他佐料,南方和雲貴川那面都用在酒吧、夜店之類的地方。
亂糟糟的。
不過這也不難想。
“他小情人說是有失眠的毛病,翟雲起就吹牛逼說他是麻醉醫生,無所不能,能讓她好好睡一覺。”
“……”
“結果前天,倆人去開房,翟雲起帶著牛奶去的。給女方推了好多丙泊酚。”
“多少?”
“1300mg。”
羅浩驚訝。
牛奶,又叫丙泊酚,大多數年齡小於55歲的成年病人,給藥量按體重約為2.0-2.5mg/kg;超過該年齡給藥量一般應減少。
如果有嚴重系統疾病並且功能失代償的病人的給藥速率應更低,每10秒約20mg。
羅浩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自己的大腿,眉頭越皺越緊。
他在心裡快速計算著麻醉藥物的致死劑量——通常來說,對一個50-60公斤的成年女性,100-150mg的劑量就足以達到麻醉效果。而現在這個用量.“8-10倍的劑量“羅浩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他的指尖突然停在半空,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這個數字在他腦海中炸開,像是一道驚雷——這已經完全超出了醫療失誤的範疇,而是接近謀殺!
羅浩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難怪一向沉穩的馮處長會當眾失態,這哪裡是什麼簡單的醫療事故?
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可羅浩卻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件事雖然和自己無關,但他清楚必須徹查到底,不僅是為了給死者一個交代,更是要維護醫療行業的尊嚴。
“小羅,你怎麼看。”馮子軒問道。
“算是謀殺吧。咱倆關上門說,馮處長,我不認為一名麻醉醫生會在正常情況下院外給人用牛奶,就算是想要在人前顯擺,賣弄風騷,也不會給1300mg的劑量。”
“嘿。”馮子軒冷哼一聲。
“1300mg,已經超出規定用量太多,很難判定不是故意的。”
羅浩很認真的說道。
他很少給人潑髒水,一般遇到自己看不慣的,一拳打過去就是了。
但這事兒,羅浩卻很篤定。
然而馮子軒卻搖了搖頭,“小羅你不知道。”
“???”
“翟雲起是一名沒出息的醫二代。”
羅浩一怔,原來是這樣!“他爸媽都是咱醫大一院老一代的員工,他呢,上了個大專,還差點沒被除名。我倒是知道一點,據說是他當年上學的時候睡了仨老師。”
“我去!”
“那可是二十多年前,風氣和現在不一樣。結果……反正他爸媽刷老臉把大專名額給留下來了,畢業後因為院裡不招收,他爸直接拿著菜刀去院長辦公室。”
這簡直太直接了,連羅浩都覺得無法接受。
“要麼把翟雲起收進來,要麼就死在院長面前,這個八卦咱醫大一院老一代人都知道。”
“唉,我家協和也一樣,有些醫二代不務正業,頂個協和的抬頭就胡亂看病。不過大家都知道他是什麼德性,平時多照看,倒也沒出事。”羅浩道。
“翟雲起也是,這麼多年,麻醉科只讓他配臺,就這他自己覺得相當不滿意。其實這件事我覺得是謀殺的機率不大,他他媽的也沒那腦子!”
馮子軒直接罵了一句。
羅浩攤手,連這種腦仁都沒有,看樣子的確只是一起“意外”。只是這位不光不知道牛奶的用量,身份麻醉醫生,不知道牛奶用法用量,這件事就是一個笑話。
而且他竟然還不知道丙泊酚是一類需要嚴格管理的麻醉藥品,私自帶出醫院使用。
在缺乏必要的搶救裝置和監護條件下,在酒店這樣的非醫療場所進行麻醉操作。短時間內多次大劑量注射丙泊酚,嚴重違反了用藥安全準則。
仔細琢磨了一遍,哪怕有馮子軒的說法,羅浩依舊覺得不合常理。
現在對麻醉藥物管控的有多嚴格?
科裡杜冷丁的安瓿打碎一個,護士長能指著護士的鼻子罵一天。
這還是打碎了安瓿,而確定的是人家沒把杜冷丁帶出醫院。
“小羅,你怎麼想?”馮子軒又問道。
羅浩身上彷彿有一種力量,能讓人安靜下來。
“馮處長,我覺得翟雲起和女方長期處於不正當私會,女方在長期交往中逐漸對翟雲起產生好感,至少是想小三上位。
於是女方向翟雲起提出結婚要求,由於麻醉師翟雲起以有家庭為藉口,對此事並不贊同,導致女方非常惱怒,並拿長期與翟雲起不正當關係作為要挾,迫使翟雲起同意。
這讓翟雲起對女方心生殺意。
得知女方長期失眠的原因,自己又擅長麻醉,這讓翟雲起找到機會,最後以過量麻醉藥致死。
至於女方失眠,有可能是說因情所困,想要讓翟雲起更有負疚感。”
馮子軒聽羅浩說完,輕輕嘆了口氣。
“小羅,你還真是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馮子軒道。
“馮處長,我剛說的,是最合理的解釋。”羅浩堅持。
馮子軒點了點頭,沒有就這件事繼續說下去。
反正羅浩提前說明,關上門兩人說話,他不會出去胡說八道。
“來,聊聊以後。”馮子軒來了興致,“今年你怎麼安排?”
“我呀,過了年,春暖花開,把竹子送去秦嶺。去年鵝廠的代言費不少,能給竹子打造一身鎧甲,再加上一根竹竿,防身足夠了。”
“小羅,你強迫症是不是越來越重了。”馮子軒笑道,“竹子多彪悍,我親眼看見的,那隻長南的丹頂鶴看見竹子以後都不敢飛。”
“呵呵。”羅浩笑笑。
“你還給它打造一身六神裝?”
“馮處長您竟然知道六神裝?”
“我剛50好不好,遊戲我也玩,就是手眼跟不上,被人說是小學生。”
“嘿。”
“然後呢?”
“肯定是一面做各種科研,一面準備參加今年的傑青。不過馮處長,我今年很多課題都結不了,傑青就別想著了。”
“哦。”馮子軒略有失望,他還以為羅浩會高歌猛進,今年搞個傑出青年回來呢。
至於什麼規則、流程,那都不重要,小羅忽然一招神之一手就能搞定。
沒想到小羅提前說明今年就是陪太子讀書,估計這也是老人家們的意見。
“今年主要是結題,有些科研今年能結的都結了,為明年做準備。”
“明年能行?”
“不知道啊。”羅浩眨著無辜的眼睛看馮子軒。
馮子軒深知羅浩有多狗,他笑了笑,“行啊,再往後呢?”
“主要是無人醫院的研究,今年開建。”
無人醫院?!馮子軒雖然見過羅浩的機器人、機器狗、機器熊貓,卻沒想到無人醫院竟然這麼快就要上馬。
會不會太著急了一些?“小羅?這是誰的意見?”馮子軒問道。“我搜集各種資料,就是一直為了無人醫院做準備。先做五通一平,把醫院主體蓋起來,至於裡面的軟體慢慢磨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