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浩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無聊。
眼前這些比賽專案對他而言實在過於基礎,尤其是目睹波科機器人那笨拙至極的操作後,最後一絲興致也消散殆盡。
遙想二三十年前,國內醫生初見波科的裝置時驚為天物的場景,恍如隔世。
誰能料到彈指之間,昔日的行業巨頭竟已淪為時代的棄子?
醫療科技的洪流從不為誰停留,波科顯然已被沖刷到了岸邊。
而且,好像還沒穿底褲。
倒是義大利medical microinstruments公司那臺symani手術機器人引起了羅浩的注意——從它行雲流水的操作來看,精度至少達到了0.2毫米級別。
陽光透過玻璃幕牆,在那臺銀白色機械臂上流轉,彷彿為這場新舊交替的戲碼打上了醒目的註腳。
幾個小時後,第二、三輪較量塵埃落定。
symani手術機器人交出了一份近乎完美的答卷——在直徑僅0.5毫米的微血管吻合中,它的表現堪稱教科書級別。
機械腕關節的每個旋轉角度都精確到令人髮指,縫合針距均勻得如同用遊標卡尺量過。
評委們圍著顯示屏反覆回放操作錄影,愣是挑不出半點毛病。
那臺銀白色的機械臂在無影燈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彷彿在無聲宣告:這就是超顯微外科的未來。
連向來苛刻的羅浩也不得不承認,這套系統的精準度確實達到了人力難以企及的高度。
“羅博士,你的機器人能做到symani手術機器人的水準麼?”雲臺看著symani手術機器人有些眼饞,心裡又期待著“小孟”的表演,但“小孟”遲遲不動,他只能主動找羅浩旁敲側擊。
“做不到。”羅浩實話實說。
雲臺有些驚訝,做不到?!
他原以為“小孟“作為國內頂尖的醫療機器人,理應輕鬆碾壓symani才對。
畢竟這些年國產手術機器人的發展堪稱一日千里,迭代速度之快連業內人士都時常瞠目。
在精密製造與人工智慧的雙重加持下,國產醫療機器人早已攀登至行業巔峰。
其技術壁壘之高,效能之卓越,就連資深專家都時常感到難以完全理解。每次系統升級帶來的突破,都像是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可眼前這臺symani的表現,卻讓這份篤定出現了裂痕。
陽光透過玻璃幕牆,將兩臺機器人的輪廓投在牆上,宛如正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巔峰對決。
“我以為……哈哈,前幾天看了個影片,印度人閱兵,一臺機器狗130萬左右,看那樣子是國產換皮的。”
“130萬?他們的專員也太黑了吧。”羅浩笑笑。
“是啊,國產機器狗是真強啊,小羅博士你要加油。”
“工大的專案,和我沒什麼關係。有關於機器人、機器狗,都是鵝廠、雲深處和工大那面直接對接,我只負責提要求。”
“你為什麼不和宇樹科技合作?”雲臺有些不明白。
“宇樹科技的各輪投資擠都擠不進去,而且他們給的代言費太少,竹子在秦嶺還是有危險的。”羅浩解釋道。
“危險?”雲臺鄙夷,冷笑一聲。
他清晰記得王佳妮那次直播的畫面——竹子與東北虎的搏鬥中,黑白團子完全佔據上風,打得林間塵土飛揚。
以竹子展現出的戰鬥力,放眼整個秦嶺,恐怕除了傳說中的千斤野豬王,再難尋敵手。
那憨態可掬的外表下,藏著的分明是座山為王的霸主氣場。
但秦嶺有野豬王麼?雲臺不知道,他對這方面的知識沒什麼涉及。
可當羅浩提及“危險“二字時,語氣裡竟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憂慮。
這份擔心究竟是發自內心,還是配合氣氛的即興表演?
窗外的樹影婆娑,將羅浩的表情映得晦明不定。
“竹子在秦嶺,我有點不放心。”羅浩嘆了口氣,“天天在山裡面,雲教授您說,不管是寄生蟲還是別的什麼,我怎麼可能放心。人類,始終還是最強的。”
“前些年,有一頭大熊貓從秦嶺遷徙去了南雲省。當地的居民不認識,發現有野獸吃羊,就給打死了。”
“!!!”雲臺一怔,“打死了?”
“雲教授以為呢?恐怖直立猿是句玩笑話,但絕對不足以形容人類的可怕。竹子只是看著強……對了陳勇,你記得提醒我回去的時候找工大的專案組,看看給竹子配點無人機。”
“羅浩,你強迫症越來越重了,要不要治一下?”陳勇有些不屑。
“總歸是擔心,你說用什麼藉口比較好呢?近距離觀測?全方位無死角的監測?”
“……”
“……”
“喂喂喂,醒醒,小莊比賽呢。”陳勇提醒。
“這種比賽有什麼好在意的,小莊隨便拿個獎,回去後莊院長不說,下面的宣傳部肯定要在院裡能碰觸到的所有媒體都提一遍。”
“已經進決賽了,你還真想小莊能贏symani手術機器人?”
“為什麼不能贏?”
“全球能做0.1mm以下毛細血管、毛細淋巴管吻合的術者不超過600人,而且相當一部分都是號稱能做。”
“這玩意也能號稱?”陳勇一怔,但旋即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是從前能做,年紀大了,過了五十或者五十五歲,做不了了?”
“嗯,真能直接上臺就做,成功率在90%以上的術者,估計只有100人不到。”
雲臺心知羅浩所言不虛。放眼整個帝都醫療圈,真正掌握0.1毫米級毛細血管吻合技術的術者,剔除那些濫竽充數的,滿打滿算不超過十指之數。
只是這等精妙手法在臨床上實在鮮有用武之地,堪稱華而不實的屠龍之技。
對莊嫣這樣的年輕醫生而言,確實沒必要過早涉獵。
羅浩這份務實到骨子裡的作風,連虛名都懶得計較。
在義大利人主辦的賽事上擊敗symani手術機器人,本是一戰成名的絕佳機會,他卻全然不放在心上。
雲臺望著羅浩專注除錯裝置的側臉,不禁暗自搖頭。
這人怎麼就對揚名立萬毫無興趣?
窗外的陽光將手術器械照得閃閃發亮,卻照不進某些人那顆淡泊名利的心。決賽開始。
羅浩只看了幾眼就拿出手機,似乎在一個群裡聊事兒。
莊嫣的表現只能說是及格,面對直徑0.2mm的毛細血管她有點緊張,動作明顯不如之前那麼遊刃有餘。
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平時臨床能用到的所有情況中,0.2mm已經算是天花板級別,幾乎沒有用武之地。
symani手術機器人也有些卡頓,0.2mm對它來講難度也不小。
人工吻合組裡莊嫣還是拿到了第一名,但羅浩對此相當不滿意,莊嫣只發揮出了自己70%的實力。
symani手術機器人不管什麼情況下都能發揮出百分百的實力,比莊嫣表現的更完美也是理所應當的。
看著羅浩不滿的表情,雲臺勸到,“羅博士,小莊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我是真的想不懂,就是一個比賽,小莊緊張什麼麼。”羅浩微微蹙眉,低聲抱怨。
“我想起一個笑話,我年輕的時候,老流氓第二次退役後,老美那面出了一個紀錄片,叫《喬丹教你投籃》。在片子裡,喬丹說了這麼一句話——投籃的關鍵是跳起來先不要急著投,要先觀察一下再決定怎麼出手。”
“你聽聽,這叫人話麼?這叫神話。緊張情緒誰都有,所以能在這種天花板級別的比賽中發揮出七成實力已經算很厲害的人了。”
羅浩笑笑,“反正拿到了人工組第一,還行。”
對於比賽結果,羅浩也並沒什麼在意的。
比賽結束,波瀾不驚,雲臺總是覺得缺了點什麼。
他曾經想過羅浩站上去,用自己精湛的手術技法折服所有人,獲得鮮花和掌聲。
可羅浩這傢伙真把自己當老前輩了,屁股跟粘在椅子上似的,動一動的想法都沒有。
“你幹嘛呢,羅博士。”雲臺對羅浩一直拿著手機在聊天感到不滿。
羅博士現在真是越來越能裝了。
“夏老闆那面有個活,扶貧幹部在鄉下幫著老鄉養魚,結果生病了,找我看一眼。這幾天夏老闆那面有事兒,聯絡不上,就找到我了。”
“養魚?養魚?”雲臺一怔。
“沒辦法,扶貧難啊。”羅浩搖搖頭,“送豬吃豬,送牛吃牛,送啥,第二天去看就是一鍋肉。”
“……”
雲臺倒是也聽說過類似的事兒。
“據說還有脫貧後說自己沒媳婦,要扶貧幹部留下來的。”雲臺道。
“不理他們,以後外國大洋馬有的是,但你得好好幹不是。奸懶饞滑的,還想娶媳婦?用我媽的話講,都不趕個農村好老孃們。”
羅浩鄙夷道。
“為什麼養魚?”
“那面適合,而且聯絡了商家,這面魚長大了直接收購。結果魚一病,扶貧幹部看見嘴上起了一溜水泡,比貧困戶都上火。”
“扶貧幹部怕自己回不去吧。”雲臺笑道。
“總歸要做點什麼,拿到成績回去才有說的。”羅浩笑了笑,“沒事,小毛病,跟他們說了怎麼治。”
“羅博士,你跟著夏老闆的時間也不長,怎麼連給魚治病都會呢。”
“可能有一種東西叫天賦?”羅浩反問。
“……”
一不小心又被羅浩給裝到了,雲臺嘆了口氣,難怪只要羅浩一要裝逼的時候陳勇就馬上保持沉默,堅決不給他裝逼的機會。
真是防不勝防。
臺上,義大利公司的ceo在領獎,他操著一口倫敦腔的英語說著什麼。
“陳勇,他的口音是第幾大道的?”羅浩問。
“不入流,英國農村口音,放在倫敦都懶得跟他說話。”
雲臺一愣,這還有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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