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札

第1865章 赤血之源

穗穗小心嘀咕了一句,隨後看向了衛燃。後者點點頭,拉著穗穗湊上來,蹲在受傷的姑娘身旁問道,“你們也是去祭拜張泰川先生的?”

“你們也是嗎?”沒有受傷的姑娘立刻問道。

“沒錯”

衛燃說著指了指受傷的姑娘,“我可以幫她看一下傷口,說不定能幫你們。”

這幾個年輕人雖然將信將疑,但還是讓開了位置,與此同時,穗穗也熟練的幫忙轉移話題詢問著他們的來歷。

一番檢查,衛燃也稍稍鬆了口氣,這個姑娘只是扭傷脫臼,並不是骨折,這就好說了。

“你叫什麼名字?”

衛燃拿住受傷女孩鞋底的同時,抬頭朝那個已經把襪子套到鞋子上,並且重新穿在腳上的小夥子問道。

“李羿忠,后羿的羿,忠誠的忠,這是我的女朋友盧悅。”這個看著和夏漱石年紀差不多的男人答道。

“你這名字讓我想起了我讀的高中”衛燃故意插科打諢的說道。

“為什麼?”

李羿忠下意識的問道,甚至包括他受傷的女朋友,乃至赫少女們都看向了衛燃。

“因為.咔!”

衛燃的話只說了個開頭,便猛的下手一託一推,伴隨著一聲脆響,李羿忠的女朋友也在片刻的呆滯過後瞪圓了眼睛。

“好了,站起來試試。”衛燃站起身,接過穗穗遞來的溼巾一邊擦手一邊說道。

“好好像不疼了誒!”這個同樣說話帶有摩托車風味的小姑娘驚訝的說道。

“只是因為剛剛太疼了,所以顯得不疼,不想遭罪的話,最好能養一段時間。”衛燃好心的提醒道。

“我還是先揹你下去吧”李羿忠聞言連忙朝他的女朋友說道。

“我和你一起上去吧”這個名叫盧悅的姑娘堅持道。

“那我揹你吧”

李羿忠說著,已經蹲在了他的女朋友身旁,而另外那對看起來年紀更小一些的男女,則主動幫著拿上了他們二人的揹包,以及一臺似乎被摔壞了鏡頭的相機。

“既然你們堅持,那就一起吧,我們也是去祭拜張泰川先生的。”

衛燃主動說道,卻並沒有勸他們下去,他清楚的知道,對於這對年輕人來說,這或許是他們唯一一次光明正大來這裡祭拜的機會。

“我叫張硯舟,張泰川是我的曾祖父。”

另一個年輕的、眼神中略帶清澈愚蠢的小夥子走在了最前面,同時也熱情的用帶著些許腔調的漢語介紹道,“這是我的女朋友,她叫陳汐,你們呢?”

見衛燃和穗穗看過來,千尋說道,“我叫武藏千尋,我是”

“哦——!”

千尋的後半句還沒說出來,李羿忠也好,張硯舟也好,他們全都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顯然,他們已經知道了這個姑娘的身份。

“看來我不用繼續介紹了”千尋稍稍鬆了口氣。

“昨天晚上我跟著我祖父迎接過你們的”張硯舟說道,“不過昨天人多,我沒記住你們。”

“沒關係沒關係”

千尋略顯忐忑的擺擺手,隨後以大姐的身份,將千鶴以及星野家的雙胞胎也介紹了一番,順便也將衛燃和穗穗介紹給了他們。

“所以按照輩分.”

張硯舟想了想,“算了,我也不會排這些,總之平輩交往吧。”

這個提議千尋等人也好,衛燃和穗穗也好自然都沒有意見。

一眾年輕人一邊閒聊一邊趕路來到藏在香榧林裡的墓地的時候,這裡尚且能看到祭拜過的痕跡,甚至還有尚未燃盡的線香在耐心的冒著縷縷青煙。

趁著那些年輕人將他們各自帶來的祭品擺在墓碑前恭恭敬敬的挨個祭拜,衛燃也拉著穗穗,依次看過了張泰川和張正歧的墓碑,最終停在了平野葵的墓碑前。

“我們當初也該提前準備些祭品的”穗穗說道。

“不用”

衛燃輕輕搖了搖頭,“她改變了很多人,這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說著,衛燃看向了百尺之外正在享受那些年輕人煙火的張正歧的墓碑,他的臉上也不由的出現了一絲絲的笑意。

“你在想什麼?”穗穗攬住他的胳膊問道。

“我在想”

衛燃吁了口氣,“戰爭終於結束了,張正歧泉下有知的話,不知道他接受了平野小姐沒有。”

“我猜應該已經接受了吧”穗穗說道。

“怎麼說?”衛燃笑著問道。

“那裡”穗穗抬手指了指兩座墓碑中間的位置。

循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衛燃怔了怔,隨後不由的笑了笑,那裡不知道被誰擺上了一個幾乎被泥土掩埋了大半的石頭桌子。

這方還沒有棋盤大的石桌之上,不但擺著一個紅臉綠袍的關公瓷像,還擺著一個同樣用陶瓷燒製出來的,身穿和服手拿摺扇,似乎正在掩嘴輕笑,那眼神卻含情脈脈看著那尊關公像的日式博多玩偶。

“還挺像”衛燃不由的笑到。

“像什麼?”穗穗問道。

“很像故事裡張正歧,還有平野葵。”

衛燃看著正在祭拜平野葵的年輕人們囈語道,“也不知道是誰擺在這裡的。”

“一定是很瞭解他們的人吧”穗穗也跟著嘆息道。

“也許吧”

在衛燃的嘆息中,完成祭拜的千鶴卻拿出了她帶來的吉他遞給了千尋,同時說道,“我們有一首寫好很久的歌,一直想在帶著詩音和花音來這裡祭拜的時候唱給平野葵和她的朋友們聽,你們要一起聽聽嗎?”

“好啊”

那個名叫陳汐的年輕姑娘最先給出了回應,“是日語歌嗎?”

“不是,是漢語的,名叫叫赤血之源。”

千尋給出回答的同時,已經輕輕撥動了懷裡的吉他,“這首歌也有日語版本和搖滾版,但現在這個版本,是專門為這裡準備的。”

隨著並不算明快,甚至可以說並不算悅耳的旋律響起,衛燃等人給自在香榧樹下尋了個石頭坐了下來,赫少女們也在旋律開始變化的同時,唱起了她們也許已經準備了很久很久的一首歌:

奶奶的樟箱底壓著泛黃的軍票,她說那其實是侵略者欠下的債條。

當刺刀挑破晨霧的那個血紅色的拂曉,少女的辮梢永遠系在了冰冷的戰壕拐角。

沉默的父親總在除錯他的舊鏡筒,他說這玻璃曾把鄰居圈進了準星之中。

如今蒼老的他數著星斗校準刻度,妄想找回那些被炮火驚散的螢蟲。

赤色河床下沉睡未開的花,那些勇敢的人啊,他們收集鏽蝕的彈夾。

把它們拼湊成滴血的相框架,讓每粒淌落的泥沙,仔細打磨那些仍在流血的殤疤。

看,這是強徵令上的指紋。

看,這是慰安所的門牌。

看,這些被抹去的姓名。

當東風翻閱發黴的相簿,到底是誰在用櫻花粉飾罪惡。

把戰犯的番號刻進血紅色的童謠裡吧,讓忘記歷史的新生代都牢記戰爭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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