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驅靈鳥掐算尋常事,宿豪宅卻似入陰間
上回書說道何不鳴拋妻棄子,殺狗奪寶,誤入龍王廟,偶遇渡劫化形的狐仙,竟也成就一番機緣。
此時敖司令喚來何不鳴,兩人閒聊幾句,就將話茬引到龍王廟一事。
何不鳴聽聞面不改色,心底卻是一個咯噔,暗道:“竟然有人提及此事,莫不是狐仙姑所說的時運已到?一會定要看看是何人獻計,切莫成了未來的敵人。”
可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在荒廢野冢苦心飼育經營的鴰子群,早已被陳鬼臉殺得個七七八八。
正所謂:“命途百般兼錯落,素未謀面竟結仇”。
二人恩怨樑子也就此結下,此乃後話,暫下不表。
單說何不鳴對著敖司令拱手抱拳,欲要試探其中虛實,“此事非同小可,本仙道不敢妄自定奪,還需靈鳥叼籤,才能窺探兇吉。”
“請。”
何不鳴領命,托起象牙鳥籠,輕輕放在案上,接著彈動狐舌,口中便傳出陣陣鳥鳴之聲。
如若閉眼去聽,幾乎難辨真假。
但見籠中鳥聽到何不鳴口技,也出聲附和,一來一回,好不熱鬧。
行話裡這叫“喂口辨東西”,就是人與鳥在批卦之前相互溝通,為接下來叼籤鋪墊。
敖司令看得歡喜,心道這可比平日裡鬥蛐蛐,看猴戲新奇的多。
接著何不鳴在桌案上展開數段錦繡碎帛作為靈籤,分四、五、八、十的數量排列整齊,恰對應四相、五行、八卦、十支。此乃“盤口問迷津”。
最後揭開籠衣,喚出籠中鳥。
只見這鳥,身材麻雀大小,周身慄褐主色,頭頂黃毛點綴,腹部兩簇白毛。正是“頭頂長角,肋下生雲”之相。
靈鳥歪著腦袋左顧右盼一番,接著便在桌案上跳腳前行,來到每個盤口處都駐足良久,才叼起一片錦帛,交回何不鳴手裡。
“奇!妙!”
敖司令連連拍手稱讚。
何不鳴也不回應,只是收回靈鳥,手捧錦帛靈籤,不時鎖眉、不時掐指,一副深思做派。
看似高深莫測,實則何不鳴心中早有答案,至於靈鳥叼的什麼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做足樣子,順勢而言。
半晌,何不鳴長吁一聲,臉上旋即浮出驚喜神色,說道:“敖司令洪福,炸廟之事元亨利貞,大吉也。”
敖司令原本還有些許忐忑,聽聞此言,頓時喜笑顏開,當即賞了何不鳴一箱子銀元,自己則是摟著紅毛羅剎婆娘,陪馬大哈推杯換盞去了。
至於陳鬼臉,敖司令也要賞賜,畢竟他鬥蟲有功,理當如此。
可陳鬼臉草莽青頭,綠林做派,心道細牙肉蟲拼死鬥勝蟲局,先前許諾帶它好酒好肉,怎能背信棄義。
於是不要其他,只張口討來細牙肉蟲作伴。
敖司令聞言,不由稱讚道:“值此天災兵禍,世風不古,未曾想鬼臉小兒對一蟲都如此重情重義,何況於人,真乃大丈夫。”
說罷,不但答應了陳鬼臉的請求,還讓府上老軍帶著陳鬼臉到自己的府外私宅借宿一夜,明日一早,在迎聖城城門樓子會和,隨軍開赴小碭山。
敖司令一套操作,又賞又捧,看似重視非常,實則是暗中監視。如若祈雨不成,還要用陳鬼臉的腦袋,給馬大哈一個交代。
陳鬼臉欣然退下。索性沒缺胳膊少腿,項上還頂著腦袋,這就算萬全。
想到炸龍王廟祈雨一事,自己倒也自信,畢竟旱魃已除,三日內必有大雨。只看龍王廟地下,到底埋著何等秘寶,這才是陳鬼臉關心。
於是帶上細牙肉蟲,隨著老軍準備出府。
一路上老軍自顧前行,一言不發,好似懷有心事。
陳鬼臉一路上挑起話茬,有一句沒一句的試探,尋思和這老頭拉進關係,或許能混上一頓飽飯。
可那老軍好似鐵漿灌耳、針線封嘴,搞得陳鬼臉無奈,只能低頭默默跟著。
街角一拐,稍一走神。陳鬼臉恰和一人撞了個滿懷。
沒等陳鬼臉看清來人,就聽老軍急切對那人說道:“何仙道,人我帶來了。我兒子那事……?”
“好說,稍後。”
那人打斷老軍言語,徑直來到陳鬼臉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暗中提氣一嗅,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鴰子精血氣味。
知道自己推斷無誤,心底已有殺機。
此人不是別個,正是方士何不鳴。
陳鬼臉不知緣由,看看了老軍,又看看何不鳴,疑惑道:“作甚?”
何不鳴雖懷恨在心,可臉上卻不露分毫。拉著陳鬼臉家長裡短,天南海北的閒聊一陣。言語間盡是誇讚陳鬼臉在帥府中如何少年英雄,如何智勇雙全。
陳鬼臉也是奇怪,不免警惕起來,相互奉承幾句,就要辭別。
何不鳴藉機將手伸進袖口,稍一搗鼓,就拍在陳鬼臉肩頭,接著繼續客套寒暄,一切自然。
其實這一拍,是暗中給陳鬼臉施了野史中都鮮有記載的秘術——《造畜十一針》。
此術原本是獸醫禁術,始於西漢,興於明末清初,只因此法有悖天道人倫,當世幾近絕跡。
《造畜十一針》可縫馬為牛,造畜成人。可怕的是,反之亦然。
陳鬼臉哪裡通曉這些,並未在意。
正是,“前浪未滅後浪起,九曲迴環斷往生。”
所謂大機緣,哪有憑空而得。都是九死一生,賭命相搏。
前有何不鳴拋妻屠老狗,後有陳鬼臉荒墳撿性命,都是稍有偏差,便萬劫不復。
只是有人心中尚存正氣,有人如入泥潭,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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