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陰陽

第46章 情深處捨命亦相隨,照肝膽兩肋可插刀

書接上回,話續前言。

且說陳鬼臉此刻見那眼前景象,稱之為地獄都不為過。

《封神演義》中有云:“螻蟻尚且貪生,豈有人不惜命。”

陳鬼臉雖有無窮求生念想,可奈何手腳被綁。

為今只有一張嘴,但口中語言不通,就算口吐蓮花、說出龍吟,又能有何意義。

如此局面,堪稱死局。

而且那執刀忍者距離越來越近。

就如同陰曹判官,即將把陳鬼臉在生死簿上除名。

如此時刻,換做是誰都會有幾分膽怯。

不料陳鬼臉倒是平靜如水,腦中竟然閃過無數過往畫面。

有兒時弄堂裡,偷聽盧大書講水滸,講岳飛,講楊家將,講三俠五義,少年仗劍行四方。

有陳姐雙腿打顫,卻在裙底藏了半隻燒雞,從宜春院裡偷出來給自己充飢。

有鴰子溝偶遇竹劍真人,有孫乞兒迎聖城裡捨命相助,有盤州城中天真爛漫的小玉米……

“這人間,真他媽的不錯。”陳鬼臉笑罵一聲,泰然自若。

此刻那屠夫忍者已經來到面前。

陳鬼臉怒視來人,直把那忍者瞧得心底發憷。

正欲顫顫巍巍動手。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

一枚魚鉤忽而從窗外拋甩而入,不偏不倚的掛住了陳鬼臉的衣領。

忍者一驚,下意識抬眼向著窗外一瞧。

只見幽暗的屋外,並不見來人,只是一根魚竿從窗外伸入。

接著一聲“正口,起鉤!”

便見那鉤住陳鬼臉的魚線登時拉得筆直。

如釣魚般,提杆收鉤,將陳鬼臉向窗邊拖拽。

黑衣忍者臉色大變,連忙提刀上前,準備斬斷魚線,搶回這個生祭活人。

可屋外那人釣技可謂出神入化,只是左右擺杆蕩線,就輕鬆晃過了忍者迅捷的身法。

頃刻間就距離忍者數步開外,脫離了危險境地。

正是:“腐朽枯木發枝丫,絕處逢春又還陽。”

陳鬼臉死裡逃生,卻未見執杆之人到底是誰。

不由好奇疑惑,忍不住問道:“敢問是哪位壯士相救?”

未曾想,回應陳鬼臉的竟是一句柔弱女聲。

“續哥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嗚嗚嗚。”

是小玉米,她怎麼來了?

陳鬼臉原本看淡生死,不懼邪魔。

可聽到小玉米的聲音,倒是惹得那原本波瀾不驚的心境,猛然間“砰砰”直跳。

“此地兇險異常,我難保你的周全,快走!”

陳鬼臉連忙叫喊一聲,又覺單純這句,恐怕說服不了小玉米。於是追加言道:“小爺命大,不會有事,你不用管我,快走便是。”

“我不能自己走,我是來救續哥哥的,我要和你一起走。”

小玉米語氣決絕回應,聽在陳鬼臉心中,雖是滿滿感動,但又怎能心安。

說話之間,那魚線已將陳鬼臉拉到視窗。

同時窗外伸進一隻大手,手中握著一把黑白雙色的剪刀。

電光火石之間,黑白雙刃就咬合一處,輕易就剪開了陳鬼臉的束縛。

陳鬼臉哪裡能不認得此剪,當即脫口而出道:“是斷水分金剪,張先生你也來了。”

“小兄弟有難,我張巧手怎能袖手旁觀。”

陳鬼臉大為感動,可此時並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

因為黑衣忍者已經閃動身形,對著陳鬼臉提刀飛刺……

說書人一張嘴,難表兩家事。

先按下眼下緊張局勢不表。

單說那太湖奇人張巧手和小玉米為何會現身城郊公館之中,並在危急時刻現身,救出陳鬼臉?

這其間倒是有一段故事。

且聽我剪斷截說,數言道來。

前文說過陳鬼臉在新棺之中,被屍毒迷暈,不省人事。

反觀在屋頂纏鬥的黑貓八爺,當時已是佔了絕對上風,再有片刻功夫,就可屠盡東倭忍者。

可見這黑八爺儘管只有百十年的道行,也足以將這群烏合之眾殺得屁滾尿流。

如果是狐仙姑不修化形,反修術法。亦或是小碭山上的綠頭老疙瘩到此,豈不是頃刻間就能料理這幫賊人。

雖然話是這麼說,理是這般講。

可有一點,那就是萬事萬物相生相剋。

黑八爺仗著五感凌厲,行動迅捷。本是旁人求之不得的先天優勢,卻在屍毒蔓延之時,成了拖後腿的弊端。

只因它嗅覺靈敏,雖是隔著老遠,但一呼一吸之間,便將數丈開外的細微屍毒息入鼻腔胸腹。

頓時頭暈目眩,百骸無力。

那些被神通操控的紙人紙偶,銅車銅馬,也隨之紛紛癱瘓,動彈不得。

黑八爺自知身中屍毒,此地已不能久留。

討回夥計麵皮之事,也只能暫且作罷。

於是閃身遁形,憑著最後一絲氣力,逃出東倭公館,潛回自己的石屋之中。

可這卻苦了棺中昏迷的陳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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