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搏命

我心裡猛的打了個突突。

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當初我爺因為這一雙突然出現的繡花鞋解散了不可一世的熊威鏢局，而現在竟然再次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更重要的是，

時隔七年時間，我仍是能夠清晰的聞到繡花鞋上腥臭的血腥味道，彷彿時間並未讓上頭的鮮血乾涸。

我爺抱著繡花鞋沉默半晌，隨即決絕的揮出一刀就劈在了上頭。

緊接著……

啊……

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聲，唰的一下，偌大的後院裡都變的漆黑無比，分明進院的時候還是晌午的明媚陽光，可轉瞬間就黑的跟凌晨三四點一樣。

唰！唰！唰！

一盞盞白色的燈籠亮了起來。

我心裡嚇得直突突，說實話，我不是個膽小兒的。

畢竟打小我就跟著走南闖北的鏢師們同吃同住，是出了名的秦大膽兒，可眼前的一幕還是讓我驚住了。

我下意識去拉我爺，可他卻沒動，順著目光望去，我能夠看到我爺蒼老的面容上透著青綠的顏色，非常滲人。

“爺……”

我叫了一聲，他卻沒理我。

而就在這時候，嘩啦啦啦，小院裡陰風四起，連院子裡的砂石都被吹動，而院子本來等人高的荒草竟然在瞬間被齊根拔除，地面上開始翻滾了起來。

就好似土裡有什麼東西正在瘋狂的在裡頭來回鑽。

我無法形容那些東西，腦子裡的詞彙更是形容不來，只是能夠看到那些散發著腐爛氣味的黑色東西如同黏膩的瀝青一般蠕動，長出了一雙雙眼睛。

黑漆漆，綠油油。

哪怕只是與之對視，就要徹骨生寒。

我嚇破了膽，瞬間就哭了出來，我是真的怕了。

“別怕，爺這就宰了它們，你爺我是上山虎，你爹也是跳澗龍。這江湖上如今沒了熊威鏢局，但是你秦莽卻是爺的種，就該是過江龍。”

“你爹接了陰鏢，這陰債落在了你的頭上，爺阻止不了天命，但卻能保你安然無恙。”

我爺拍著我的手安慰我，等到說完，便決絕的朝著那些髒東西衝了上去。

他左手斷腸，右手剔骨，虎虎生風。

昔年縱橫江湖的上山虎，哪怕如今老邁枯槁也有一身血勇，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爺咬著牙殺出了一片血路。

用他鮮血磨出的刀鋒似乎有莫大的威懾力。

每每劈砍出一刀，就叫那些黑色的粘液發出宛若人類一般尖銳的嘶吼聲音。

但可惜的是，

我爺太老了，若是他在盛年，怕是能將這些玩意斬盡殺絕，可上山虎終究沒有昔日之勇，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黑色的粘液化作一雙雙大手將我爺圍住，然後有湧泉一般的鮮血流出來。那是我頭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竟然會有這麼多鮮血。

而我也見到了。

見到了那些黑色的粘液隱藏著的東西，雖然僅有一瞬，我卻實實在在的看清了它們的本體，是一口棺材。

巨大的棺材。

甚至，在那棺材上，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女人正坐在棺材板子上衝著我笑。

那一雙被我爺一刀兩斷的繡花鞋正是穿在了女人的腳上。

我目眥欲裂，恨不能上去搏命。

但沒辦法，連我爺都不是這玩意的對手，我又怎麼可能敵的過？就在那黑色的粘液將我吞噬的時候，我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