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縣黨政大樓出來,富大同往前走了一段路,便到了歸屬縣委辦公室直接管轄的小車班。
巧的是,正好瞧見郝奇毅的司機楊光明。
楊光明看到富大同走來,明顯愣了一瞬,但很快裝作沒看見,繼續自顧自地做事。
富大同見狀,立刻喊道:“楊光明,你給我站住!”楊光明停下腳步,梗著脖子,臉上一副愛答不理的神情,問道:“你找我幹什麼?”
富大同目光緊緊盯著他,問道:“昨天下雨的時候,你是帶孩子去醫院看病了?你家小孩這麼小就遭罪啊?”
楊光明聞言,又是一愣,隨後回答:“是啊,我家孩子昨天突然生病。孩子生病哪有挑時間的?
昨天郝書記去鐵嶺鎮考察,是你開的車吧?車怎麼沒開回來?”
“我倒是好奇了,怎麼就那麼巧,郝書記要用車,你家孩子就病了?”
楊光明還是那套說辭:“我剛不是說了嘛,孩子生病可不挑時候。”
富大同頓時火冒三丈,一把抓住楊光明的衣領,猛地一拽,楊光明一個踉蹌,差點仰倒在地。
富大同怒目圓睜,吼道:“楊光明,你給我說實話,你家孩子昨天到底是不是真病了!要是你撒謊,別怪我不客氣!”
楊光明個子雖然不矮,可身形瘦削,站在高大壯碩的富大同面前,就像一根麻桿。
他滿臉驚恐,結結巴巴地說:“富大哥,你這是幹啥呀,我真沒撒謊。”
富大同根本不信,又是狠狠一推,直接把楊光明推倒在地,撂下狠話:“我看你就是在撒謊!你今天不把這事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說完,富大同轉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車,發動引擎,朝著市裡的那家汽車修理廠疾馳而去。富大同看到兩個年輕師傅正在修理那輛霸道,趕忙掏出兩盒煙,分別塞進兩位師傅的上衣兜裡。其中一個認識富大同的師傅急忙走出來說道:“這裡可不能抽菸。”
到了外面,富大同又掏出兩根軟中華,給兩人一一點上,滿臉堆笑地問道:“師傅,我這車到底咋回事啊?昨天關鍵時候,剎車突然就失靈了。”另一個小師傅拿起一根斷裂的軸承說道:“你瞧,這軸承完全斷了。你們出發前都不檢查的嗎?這軸承被鋸斷了大半,就剩一小部分還連著。汽車只要一緊急制動,這螺桿立馬就折,整個剎車也就跟著失靈了。你們昨天去哪兒了?看著路程不遠,車上車下卻全是泥,真是險吶。”
富大同接著問:“那可以斷定,這車子肯定是被人動了手腳,對吧?”那位年紀稍大些的師傅點頭肯定:“那還用說,你自己看看,這還不明顯嗎?”富大同接過軸承,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來,這分明是有人蓄意而為,目的就是想讓汽車在下坡緊急制動時,軸承斷裂,剎車系統失靈,從而讓車裡的人一頭衝下懸崖或是墜入河中。
富大同道了聲謝,轉身上了車。富大同記得楊光明的媳婦在錦江市上班,不過沒有正式工作,似乎是在某個服裝店幫忙賣衣服。他略作思索,馬上給葛洪撥通了電話。回想起昨晚的危險遭遇,他可不想告訴葛洪,免得這丫頭擔驚受怕。
電話一接通,葛洪就急切地問道:“富大同,你跑哪兒去了?我特想問,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富大同連忙打哈哈:“昨晚啥事兒沒有,就是海浪河差點決堤,郝書記親臨現場指揮,那叫一個英勇。”葛洪沒好氣地說:“滾一邊去,誰問你這個了,我總覺得昨天的情況不太對勁。”富大同順勢說道:“你感覺不對勁就對了。我讓你辦件事,你去查查司機楊光明他媳婦在錦江市哪家商場賣衣服。”葛洪疑惑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打聽楊光明媳婦幹嘛?”富大同不耐煩地說:“讓你查你就查,別那麼多廢話,我等你電話。”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沒過多久,葛洪回撥過來:“楊光明媳婦在華聯商廈三樓的一個精品屋上班。我沒直接去問她,是問辦公室值班的其他人打聽到的。具體在哪個精品屋,你就得自己去找了。”說完,葛洪也掛了電話。
得知楊光明媳婦在華聯商廈三樓賣衣服,富大同覺得目標範圍小了很多,挨個尋找應該不是難事。
他必須弄清楚,昨晚楊光明到底有沒有真的帶孩子去看病。
要是真去帶孩子看病了,那這事或許和楊光明關係不大;可要是孩子沒病,或者楊光明是受程春江指使對車動了手腳,那楊光明肯定是這起事件的知情人。
富大同來到華聯商廈一樓,在ATM機取了1萬塊錢現金。他心裡想著,手裡有點現金,辦起事總歸方便些。
昨天張鐵江的包裡面裝著足足15萬。郝欣怡堅決不肯收下這筆錢,可富大同一方面不想讓張鐵江覺得郝欣怡不通人情,另一方面,站在郝欣怡的立場考慮,也希望能把身為縣委常委的張鐵江拉攏到郝欣怡這邊,於是便收下了這筆錢。
在官場,收錢這種事並不少見,雖說一旦出事就麻煩了,但真被查到出事的,一百個裡也難有幾個,真碰上了,那隻能算倒了八輩子黴。華聯商廈在錦江市算得上是規模較大的服裝商場。
富大同上到三樓,幾乎把整個樓層轉了個遍,卻始終沒瞧見楊光明媳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