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許青雲說完，蘇正乾指節輕輕叩擊著辦公桌邊緣，眼神深邃得讓人捉摸不透，不過，他什麼都沒說。
短暫的沉默後，他伸手取過案頭的羊毫毛筆，懸腕蘸墨，在鋪開的宣紙上開始揮灑筆墨。
墨香在辦公室裡漸漸瀰漫開來，蘇正乾全神貫注地書寫著，筆鋒時而如行雲流水，時而剛勁有力。
許青雲站在一旁，目光隨著筆尖的軌跡移動，內心卻像揣著只不安分的小兔子。
不知自己方才對水利局人事的建言，究竟有沒有觸動老闆的心絃？
這份忐忑在毛筆摩挲宣紙的沙沙聲中愈發強烈。
整整半個小時，蘇正乾沉浸在書法創作中，期間未發一言，直到最後一筆收勢，他才放下毛筆，用刻著祥雲紋的鎮紙壓住墨跡未乾的作品，緩緩轉過身來，那雙眼睛彷彿深不可測的幽潭，直直地望向許青雲，問他：“小許，下午還有可以安排的時間？”
對於行程表上的安排，許青雲已經牢記於心，因此，他隨口答道：“老闆，下午的會議和工作安排都已經排得滿滿當當，實在抽不出時間了。”
蘇正乾眉頭微蹙，沉吟片刻後說道：“既然如此，你通知鄭建波同志，讓他今晚七點到我住處來一趟。”
聽蘇正乾說晚上約見鄭建波，許青雲立即意識到，蘇正乾對鄭建波的態度顯然有了轉變，這次召見，極有可能是要全力支援鄭建波這位市公安局局長，讓其在臨江市的社會治安治理工作上開創新局面。
他立馬答應道：“好的，我現在就給鄭局長打電話。”
答應之後，他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出辦公手機，找到市公安局局長鄭建波的電話撥了過去。
此時，鄭建波正獨自窩在辦公室的沙發裡，一根接一根地抽著悶煙。
菸灰缸裡堆滿歪斜的菸頭，嫋嫋青煙在暖黃的檯燈下盤旋，將他的面容籠罩在一片模糊的陰影中。
前兩天交警支隊在通往啟陽路美食街的路上違規設卡，阻止市民到美食街的事件，像顆定時炸彈在他心底不停作響，這顆“雷”不知何時會在蘇正乾那裡引爆，讓他坐立難安。
正在他胡思亂想間，手機突然響起。
看到“許青雲”三個字在螢幕上跳動，鄭建波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他深吸一口氣，喉結上下滾動兩下，才勉強扯出職業性的微笑，接通電話：“許科長，您好！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麼吩咐？”
“鄭局長，蘇書記讓你今晚七點，到他在臨江賓館的住處來一趟。”許青雲直奔主題，說道。
鄭建波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顫，重複確認道：“七點？晚上七點嗎？”心裡卻早已翻江倒海，無數猜測如同潮水般湧來，完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怎樣的局面。
“沒錯，晚上七點，你準時到就行。”許青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