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溼寒。
兩種極端的感覺在自己身上迸發。
吳亡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抬頭看向從破冰船窟窿處走出來的【戰爭領主】。
對方這副亡靈之軀的形象彷彿讓本就是極寒之地的溫度再往下走了幾分。
他甚至感覺手指頭都已經僵硬得感知不到了。
可與對方頭顱雙眸中那幽綠色的鬼火對視時。
自己的靈魂彷彿又在遭受烈火炙烤。
疼痛感順著大腦遍佈全身。
如此衝突的兩種感覺讓吳亡感受到久違的痛苦。
饒是如此，他依舊嘴角微微上揚。
緩緩抬起放在腳邊的狙擊步槍，上前一個跨步架住身姿進行瞄準。
“非但沒有逃跑，還有膽向我反擊嗎？”
“人類，你的無畏到顯得有些愚蠢了。”
【戰爭領主】冰冷的聲音從其口中傳來。
哪怕他現在只剩下骷髏架子，吳亡連他的聲帶都看不到，也不知道這傢伙是用什麼器官在發聲。
“呵呵，玩不起的軟蛋率先嘲諷嗎？”吳亡不屑地說道：“你現實中肯定是那種開掛打遊戲被識破了，還得嘴硬說‘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的人吧。”
對方此時能夠正常進行交流溝通就能夠看出來。
它的神智很明顯比之前要更高了。
再加上從彈坑中跳出來衝刺那一下的速度，倘若之前追趕自己時也有這種速度，那估計它早就追上自己開始暴打了。
哪兒還會被自己溜到這個地方來？
所以，這傢伙絕對開掛了。
並且極有可能是外面的【戰爭領主】本尊向其提供了更加強大的力量。
這還怎麼玩兒啊！？
現階段這種情況下，人類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戰勝力量得到進一步提升的【戰爭領主】啊！
“哼！無需多言！你只需等著被虐殺即可！”
對方顯然也不想跟這個炮轟自己如此之久的傢伙多說什麼。
抬起手便打算將吳亡碾成碎片。
砰——
話音剛落，火光迸發。
吳亡手中的重狙已經吐出火舌將子彈噴到了它面前。
然而，這一次【戰爭領主】並沒有像此前一樣嘗試格擋，甚至是被劃破手掌。
只是任由子彈命中它的眼眶。
當——
擊中其眼眶骨架的12.7毫米子彈如同打在堅不可摧的鐵塊上。
一瞬間便被擠壓成小鐵餅並且朝其他方向彈飛出去。
反觀【戰爭領主】骨頭上甚至連摩擦的白痕都未出現。
它的力量是全方面提升的。
現在和剛才已經今非昔比了。
朝著吳亡所在的方向凝視著，眼眶中的幽綠色鬼火跳動一下。
剎那間，吳亡手中重狙表面就燃起詭異的火焰。
分明沒有任何助燃物質，卻依舊死死黏在槍械表面熊熊燃燒。
溫度之高甚至讓槍管在幾秒鐘之內便軟化變形。
吳亡也是在火焰燃起瞬間便將其丟到以免引火燒身。
“媽的！開天照是吧？你是真不怕被告版權啊！”吳亡罵罵咧咧地打量著周圍的武器。
僅剩的幾枚導彈肯定是沒辦法使用了。
先不提這種狀態下的【戰爭領主】能不能硬抗導彈。
起碼自己這些人類肯定是扛不住的。
這種近距離引爆的話，先死完的絕對是人類這一方。
沒記錯的話，破冰船上還有不少小型的火箭推進榴彈，也就是所謂的rpg。
希望剛才對方那一下撞碎的地方不是武器倉庫吧。
刷——
還沒等吳亡起身嘗試去破冰船中尋找武器。
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金屬摩擦聲。
回頭看去發現是蒙古上單正顫抖著從腰間抽出兩把匕首互相摩擦。
隨後一邊深呼吸一邊將其對準【戰爭領主】。
他在害怕。
他在恐懼。
面對無法抵抗的絕望和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
這是人類本就具備的情感。
看著渺小的人類手中舉起軍用匕首。
【戰爭領主】不由得笑出聲來——
“哈哈哈！這怕不是腦子已經被嚇傻了？”
“你們那種穿透力強大的遠端武器都無法對現在的我造成傷害。”
“現在卻用那可笑的小鐵片對準我？”
面對敵人的嘲笑和譏諷。
蒙古上單的手依舊在顫抖。
咬牙切齒似乎是在徵求吳亡的意見，又彷彿是在說服自己一樣說道：“聖子大哥，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接下來該怎麼打，您說，我照做。”
“我知道自己膽子很小，我真的很想往後跑啊！”
“但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跑肯定是跑不過它的，得儘快想辦法將其殺死！”
“我知道您一開始選擇科技進步用導彈來制勝是為了避免更多的人員傷亡，但現在人類文明已經沒辦法再進步了，所以，哪怕用人命去填也得把它埋在這北極冰原之上！”
他重複了兩遍“沒有退路”。
第二遍的時候手中的顫抖已經減少很多了。
彷彿已經說服了自己去面對這不可逾越的戰力鴻溝。
沒有人知道蒙古上單為什麼曾經身為炮兵，加入異事局後卻從事文職工作。
實際上是因為他在新手副本中過於倒黴。
遭遇了一場從未經歷過的屠殺。
當時的新手副本背景是某個決鬥場。
蒙古上單所面對的敵人同樣是身高體型都遠超於人類的存在。
對方將參與那次新手副本的預備玩家幾乎屠了個遍，並且還不是簡單的殺戮。
那傢伙享受虐殺的快感。
就連蒙古上單的四肢都被他用利爪一點點將血肉剔除乾淨最後還是得益於某個玩家發現了通關的特殊機制才將其戰勝。
可僥倖活著出來成為玩家的蒙古上單，哪怕在異事局道具的輔助下，斷掉的四肢以及被削掉的血肉很快得以恢復。
卻依舊不可避免地被那種親身經歷的虐殺留下了心理陰影。
他本就因為從小倒黴不招人待見的緣故有些怯懦。
從那以後更是直接藉助自己在網路資訊處理方面的能力。
選擇留在了異事局的後勤部門。
躲開一線會遭遇的正面戰鬥，在幾乎不怎麼需要和他人打交道的電子螢幕背後。
默默地付出著他僅有的貢獻。
現在，那【戰爭領主】的高大身影再度讓他回想起當初的虐殺。
那種熟悉的恐懼感如同螞蟻順著腳踝向上攀爬一樣到了他的脊樑骨。
這一次，似乎並沒有勝利的希望了。
可他還是毅然決然地舉起匕首對準敵人。
他不想，也不能再逃了。
“鼠鼠，你錯了。”吳亡忽然咧開嘴笑道：“人類並非無法再取得進步。”
“或者說，就在當下，你已經完成了人類最後的進步。”
“我說過，人類因為弱小而強大。”
“弱者感到恐懼會趨利避害本就是天性，而人類的偉大之處並非是忘卻恐懼，而是在於直面恐懼時的崇高姿態。”
就在蒙古上單因為吳亡這話愣神時。
忽然，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女巫在其耳邊說道：“回頭看看吧，你並非一個人在戰鬥。”
當蒙古上單呆滯地回頭時。
赫然發現剛才還因為【戰爭領主】的突襲而亂作一團的眾人。
基本上都已經從各個地方找到了自己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