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青猛地睜開眼。
額頭滲出的細汗順著臉頰滑落，他的手掌死死抓住旁邊椅子的扶手，指節泛白。
那個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那聲無聲的咆哮，彷彿還在神魂中瘋狂迴盪。
“不可能…”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雜貨鋪中顫抖著。
這是他第一次說話時聲音不穩。
顧長青閉上眼睛，試圖調動天道權柄，抹除剛才那段讓他心神震盪的畫面。
然而下一秒，他的臉色徹底變了。
那股記憶流就像紮根在他本源深處的病毒，任憑他如何調動力量，都無法將其刪除或修改。
“這怎麼可能？”
碎片靜靜躺在地面上，表面流淌著詭異的黑色液體，沒有任何變化。
他伸出手，本源之力如潮水般湧向碎片。
轟！
強大的能量衝擊讓整個雜貨鋪都在顫抖。貨架上的各種奇形怪狀的失敗作品嘩啦嘩啦地掉了一地，【讓人打嗝就能傳送系統】的玉盒砸在【聞到屁味就變強系統】的水晶球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然而碎片紋絲不動，甚至連位置都沒有挪動分毫。
顧長青的瞳孔收縮。
他再次出手，這次調動了整個鴻蒙宇宙的本源法則。
無數星辰在他的意志下顫抖，時空在他的力量下扭曲。雜貨鋪的牆壁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痕，彷彿下一秒就要徹底坍塌。
可是那塊碎片依然安靜地躺在那裡，連表面的黑色液體都沒有泛起一絲漣漪。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顧長青的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
他是宇宙的創造者，是規則的制定者。
在這個由他開闢的世界裡，怎麼可能存在他無法撼動的東西？
難道連他創造的那些失敗系統都比這碎片更容易對付？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的神念傳了過來。
“老師，您的道心似乎有所波動？剛才整個天道宮殿都在震動，連我正在觀察的林火都以為地震了。”
是大弟子穆司命關切的聲音。
顧長青臉色一沉，煩躁地揮手，直接斷絕了所有與外界的聯絡。
他現在沒有心情應付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弟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顧長青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徒勞無功。
他用盡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創世之力、湮滅法則、因果律、時間回溯…
所有的攻擊都被碎片無聲地吞噬，就像投入了無底深淵。
周圍的雜貨鋪已經變成了廢墟，那些平時看起來就很離譜的失敗作品現在更是連渣都不剩。只有這塊巴掌大的碎片，依然完好無損地躺在一片狼藉中，顯得格外刺眼。
憤怒的情緒在他心中瘋狂滋長。
這是顧長青第一次體會到這種近乎失控的感覺。
他的雙眼開始泛紅，周身的氣息變得狂暴起來。
“給我碎！”
他咆哮著，將所有力量都傾瀉在碎片上。
整個雜貨鋪的殘骸都在他的怒火中徹底化為虛無。
可是當光芒散去後，那塊碎片依然完好無損。
甚至連表面的黑色液體都沒有減少分毫。
顧長青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這是憤怒，也是恐懼。
他恐懼的不是碎片本身，而是自己竟然無法控制內心的情緒。
身為天道，他應該是超脫一切的存在。
可現在，他就像一個被玩具店老闆拒絕的熊孩子，只會無能狂怒。
不知過了多久，顧長青終於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塊碎片，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
“這東西的層級…”
他的聲音很輕，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可能與我等同，甚至…更高。”
這個認知讓顧長青的神色變得異常難看。
在他創造的宇宙中，竟然存在著超越他理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