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然沒見過。”黃正嗤笑一聲,施施然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華麗卻不合身的黑袍。他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語氣,環視全場,目光最後落在劉執事身上。“我等奉師尊之命,於幽閉峰潛心鑽研主上大道,已有三十載。山中無甲子,世間已千年。如今大計將成,師尊不忍宗主一人勞心勞力,特命我等下山,助一臂之力。本以為宗門上下早已同心同德,沒想到……”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痛心疾首地指著劉執事:“竟還有你這等鼠目寸光之輩!不思如何為主上分憂,不謀如何促成大業,卻在此處猜忌同門,行內耗之舉!你可知,就因你這一句廢話,耽誤了主上多少寶貴時間?這個責任,你擔待得起嗎?!”
這一番聲情並茂、倒打一耙的即興表演,直接把劉執事給說懵了。大殿中的氣氛也為之一滯,連那些神情麻木的長老都投來了注視。
“幽閉峰……黎長老……”劉執事喃喃自語,他一個外門執事,哪裡有機會接觸到太上長老的秘聞。黃正那副“我罵你是為你好”的囂張姿態,加上“主上”和“大業”兩頂帽子一扣,反而讓他心虛起來,額頭滲出了冷汗。
主位上的宗主,那雙幽綠的瞳火閃爍了一下,一個嘶啞如枯木摩擦的聲音響起:“既是黎師叔門下,便入座吧。今夜子時儀式開啟,正是用人之際。”
危機就這麼被黃正三言兩語化解。他不僅沒暴露,反而憑空捏造了一個“太上長老弟子”的虎皮,成功獲得了高層的初步信任。
就在此時,宗主又道:“儀式之前,需以‘蘊魂羹’祭奠塔中之靈。後廚人手,誰去督辦?”
黃正立刻抓住機會,一把將身後坐立不安的李小德推了出來,臉上帶著“給你小子一個天大的立功機會”的表情:“啟稟宗主!我這師弟,旁的不行,廚藝也稀鬆,但對靈材藥理卻有幾分獨到心得,侍奉師尊丹食多年。此事,交給他最是穩妥!”
李小德嚇得腿一軟,差點直接跪下。他感到黃正的手在背後用力頂了一下,才哆哆嗦嗦地硬著頭皮領了命,跟著一名侍者向後殿走去,心裡把黃正罵了不下百遍。
宗主點點頭,幽綠的目光又轉向石錚:“你,去殿後禁地巡視,確保儀式萬無一失。”
這正合黃正之意。他衝石錚使了個微不可查的眼色,石錚會意,一聲不吭地領命而去。
大殿中,黃正繼續憑藉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和周圍的長老們虛與委蛇,套取情報。而另外兩邊,李小德和石錚的秘密任務,也正式開始。
石錚來到殿後,此地果然是宗主居住的區域,守衛比大殿門口還要森嚴數倍。他剛靠近一處看起來像是書房的院落,立刻有兩名隊長級的守衛交叉長戟攔住了他。
“禁地,止步!”
石錚根本懶得開口,他只是抬起眼,漠然地看了那兩人一眼。同時,體內“不滅霸體”那經過無數次捶打而凝練出的恐怖氣血,如沉睡的火山般,微微波動了一下。
一股無形的、純粹的、蠻橫的肉身威壓,朝著兩名守衛碾了過去!那兩名守衛只覺得空氣瞬間凝固,眼前的刀疤臉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頂天立地的洪荒兇獸。他們的身體乃至魂魄都在這股威壓下瑟瑟發抖,牙齒打顫,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其中一人握著長戟的手一軟,兵器“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這一定是主上身邊最恐怖的親衛!兩人瞬間做出了判斷,臉色煞白,連滾帶爬地讓開了道路,連兵器都忘了撿。
另一邊,李小德跟著侍者來到後廚,藉口“蘊魂羹”的材料需要一種特殊的陰寒之氣來調和,成功支開了所有人。他親自端著那碗散發著詭異氣息的“成品”,前往宗主的書房。
李小德端著湯碗,手心裡的汗讓溫熱的玉碗壁都變得滑膩。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腳下那柔軟的地毯裡會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抓住他的腳踝。這書房裡安靜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心跳聲,擂鼓一樣在他的耳膜裡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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