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棺

第37章 為什麼我死你活?

“這時候如果發現,也不是救不回來的。“師父看著錄相里千里眼臉上浮現著虛幻的笑容說。

二十一日,白天正常生活,吃吃喝喝,一入夜,整晚他耗盡生命地做男女之事。

當太陽初升,他倒在床上時,我想起一句廣告,“感覺生命被掏空。“

他兩邊臉頰閃動著不正常的紅潮。正是師父說的,“頰紅額黑,命在旦夕。“

二十二日,發資訊給大刀說梅梅走了。

但這一天的錄相,我們都看到了白色身影,好像梅梅鬼力增強了。

大白天現形不說,一直在戲耍“千里眼“。

她不時拍他一下,有時拉一下他的頭髮,推推他的椅子,趁他不在時,將他杯子打翻,水流了一鍵盤。

晚上在他睡覺時,她爬到了床下,一隻手伸進了被子裡,千里眼哼哼著,他的影子從自己身體上坐了起來。

他被女鬼勾成“生離魂“。

這已經萬分兇險了,村裡老李曾經有過一次,生離魂,憑著雙腳走到縣城朋友家。

回家後,腳上起了大泡。

他的鬼魂起來後,和女鬼摟抱在一起……

兩人親熱時,女鬼正如他發給大刀的資訊上一樣,說了句話,“我們很快就會在一起了。“

直到完事,他的魂又回到身體裡,女鬼回到床下,伸出一隻手,猛著拉他的腳踝。

他動了動,沒發生什麼事。

“她這是想試試,能不能把他的魂拉出來。他命還沒到頭兒拉不出。“

師父嘆息道,“你們看看他睡在那的樣子,和死人已經沒差別了。這會兒,我也救不了他了。“

“他給我發資訊說自己銷魂得很。“大刀沮喪地低下頭,翻著手機資訊,”看來真的是在消自己的魂啊。“

二十三日的影片,千里眼出門去了,他的魂魄離體留在家裡,直到他回來,魂與人再次合體。

“好多人在自己至親死前都會夢到親人,而親人說再見的那一刻基本就是死亡時間。”

“這就是死前的離魂,鬼魂可以自由來去,找自己最放不下的人告別。“

“這說明,閻王已經來請了。“

二十三日這天的靈異影片,正是“千里眼“的死前離魂。

二十四日,沒有留下影片,只給大刀發了一條“救命“的資訊。

接著就是死亡現場的照片了。

師父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好久,問大刀,“有沒有各種角度的照片?“

“有,簽證科拍了好多。“

“找張面部特寫的,現在就要。“

大刀一邊犯嘀咕一邊給同事打電話,很快,一張照片發到大刀的郵箱裡。

這張照片特別可怕,臉部發紫,舌頭微微伸出,大睜的眼睛不甘地盯著人。

師父擷取了他的一雙充血的眼睛,放大,黑色瞳孔上有一個模糊的反光。

好像是人形,但相素太低了,實在看不清。

但照片裡,他孤零零地被吊在吊扇下,屋裡並沒有別人。

“難道他臨死前看到了誰?“大刀盯著這雙眼睛若有所思。

“我沒有這方面的技術,不會把圖片弄得更清楚了。“師父遺憾地看著刀叔,”只能看你的了。“

案子已經按自殺結了案,大刀不願明著繼續調查,就打電話請痕檢處一個自稱電腦技術過硬的朋友來一下。

人家知道死者是他的好友,也很願意幫這個忙。

很快,一個挺精神著便裝的小夥子來到了“千里眼“的房間。

他不是辦案人員,所以是第一次到這裡來。

看到這三臺電腦,他眼睛一亮。

他摸摸這,動動那,嘆道,“這電腦真好啊。“

螢幕突然閃了一下,大刀提醒小夥子快點幹活,完事請他大排檔宵夜去。

小夥子好像剛從學校畢業,弄了半天,倒也提高畫質晰度了,但比起“千里眼“不管是速度還是技術都差得很多。

“你不是自稱技術多牛逼,這都半個多小時了,咋才弄成這?能看清個屁呀。“

大刀不滿意地拍了他的頭一下。

就在這時,他按著鍵盤的手突然又動了起來,快速按住幾個鍵,手指如飛。

圖片一次次被提亮提清,那小夥子嘴裡一直髮出“呀呀“的聲音。

圖片很快被放大到和螢幕一樣大,一雙詭異的死人眼睛佔據了整個螢幕大小。

瞳孔裡清楚地映出他臨死前看到的一幕——

一個穿著白衣服,披頭散髮的女人正抬起只餘兩個黑洞的眼“看”他。

那小夥子一屁股從椅子上滑下來,驚恐地看著電腦螢幕,嘴裡殺豬般地叫著。

“不是我,有人按著我的手處理圖片!”

圖片上慢慢出現一行紅字,猶如鮮血。

“別碰我的電腦,笨蛋。”

接著,螢幕猛地一亮,就變黑了。

那小夥子拿上自己的東西,夜宵也不吃匆匆離開了。

我們則對著那臺電腦發愣,裡面那個女子,即是先前出現在家裡的女鬼,又是後來他豔遇的女朋友。

最後又是送他歸西的殺手。

那種含笑看著“千里眼”吊死在風扇葉上的模樣讓人後背發冷。

師父當下給韓墨打電話,讓他問清楚餘青蓮封在轉運牌裡的是什麼鬼。

“黑棺家族對弟子很寬縱,不知道能問出來不能。就算餘青蓮弄錯了什麼,我大哥也不會過份懲罰他的。”

“哼!”刀叔皺著眉,怒氣衝衝。

“奇怪。”師父說了句,“我沒感覺到有陰靈在啊。”

“不太對。”

他一直自言自語。

我們離開了那間房子,坐在大排檔時,師父接到了韓墨的回電,他說餘青蓮封了一個自殺死的女鬼。

自殺的女鬼並不算很兇的鬼,這種鬼對人世沒有眷戀,對所佑護的人沒有什麼過多的要求。

“按說很合適做轉運保身鬼靈,為什麼會這麼兇戾?”師父手裡拿著掛著冰珠的啤酒杯遲遲不動。

“我記得那個鬼叫梅梅,你能不能查一下,最近有沒有死過這個名字的女孩子?”

“轉運陰靈不太可能用時間過長的老鬼,再說這個牌子是白送的,用老鬼或厲鬼都賠大發了。”

我第一次聽說鬼還能賣錢,不禁好奇地問東問西。

平時遇到問問題,只要是開拓眼界增加知識,哪怕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會講給我聽。

還說人不能思維太過侷限。

這次師父一句話也不肯多講,說這種買賣不做的好,傷陰德。

大刀宵夜完,連夜回到局裡開始查詢近一年內死亡的年紀在二十歲到二十九歲之間的年輕女性。

那女孩子長相清純,不超過二十五,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延長了年齡範圍,怕錯過了。

其實也很快,因為他看這那女子的長相,加上長期從警,練就一雙認人的火眼金睛。

一張張死相各異的照片掃過去,很快他找到一個長相和記憶中的梅梅高度相似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的確吊在門框上,一樣的頭低著,一樣的眼睛半張,身上穿著白色長睡袍,頭髮散開。

不過死因那一欄卻寫著,“謀殺”。

這是樁懸案,經過長時間的偵查,沒有破案,有可能還有同事在追查這起案件。

他抽出這起卷宗細細看了起來。

……

我們吃完飯,早早回家,這一天跑下來挺累的,我們各自回房。

芸兒第一個佔用了衛生間,沖澡。

等我在房間聽到她出來,我跑到衛生間佔了第二的位置。

由於太急著搶在師父前面,我忘了拿換洗的內衣。

拉著浴簾,我聽到有人開了一下浴室門,又合上了。

那會兒,我泡沫迷著眼,也沒多看,洗完後想起沒拿衣服,就打算先圍條浴巾,回房再換。

等我拉開簾子時,看到簾外的洗衣機上放著一套乾淨內衣褲。

不知道是芸兒還是師父這麼細心。

我高興地穿上,師父已經不耐煩地在門口催促,“趕快。“

我開啟門,順口說,“謝謝師父幫我拿換洗衣服。“

他呆了一下,嘴裡哦哦答應著,回了聲,“沒事。“

過了一會兒,我出來倒水,聽到洗手間裡師父在小聲說話,好像和誰偷著吵架似的。

我豎起耳朵,聽到一句,“別這樣,讓我怎麼解釋!“

我揚聲問了一句,“師父,你在叫我?“

“沒有。“他不耐煩地高聲回了句。

我喝過水回房間,芸兒跑到我床邊,我們閒聊起來。

她問我,“你感覺到沒,這次師父回來後,神叨叨的,好像有事瞞著咱們。“

我搖搖頭,突然問了句,“你感覺沒感覺咱們家有點怪,好像多個人似的。”

“哈哈。“一聲笑突然從棺材裡傳出來,嚇得我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喬小絡從棺材裡隔著板伸出頭,“你們說多個人是說我嗎?“

“你?“

“對,我。我在你們不在家時,常出來溜達溜達。給你們發現了嗎?不愧是壓官啊,沒開陰眼,也能感覺到有陰靈在。“

她誇我幾句,說自己還要修養,縮回了頭。

“我說呢。”芸兒眨眨眼,對我說,“我就是想和你說這個。”

“我不是寫了日記嗎?怕師父偷看,我就做了記號,誰開啟我日記,我就會知道。”

“你猜怎麼了?”她故意釣我胃口。

“嗯?”

“今天我發現咱們不在家時,我日記被人動過了。”

“之前也有過,我以為是師父,但今天師父的嫌疑被排除了。”

她起來準備出去,表情十分輕描淡寫。

“對了,玉哥,你告訴你的女鬼,別再偷看我的日記了。還有,膽敢把我日記裡的內容透露出去半個字,別怪我手辣。”

她說的聲音很大,又殺氣十足,想來不用我轉述了吧。

我們爺仨看了會電視,師父破天荒沒和我與芸兒搶臺。

我看他跟本沒在看電視,眼神飄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感覺有些累了,我起身去房間休息,芸兒也走了,師父好像沒看到,石雕一樣坐在電視機前。

喬小絡從棺材裡鑽出來,坐在棺材蓋上,蕩著纖細的雙腿問,“想不想聽聽我不堪的過去?”

我枕著自己的手臂,“你能幹什麼?你不是說自己是變態嗎?”

她點點頭,眼睛在黑暗中發亮,“我之前自己也不知道,我是醫科大學的學生。”

“在上第一堂解剖課時,我就被屍體吸引住了,特別是新鮮屍體,記得第一次上實踐課,好多男女同學都吐了,真是廢物。”

“我從頭看到尾,跟本沒有一點異樣的感覺。人體精密的構造像吸鐵石吸鐵屑一樣吸住了我。”

“終於等到我們自己上手了,我很喜歡將手伸入屍體體腔裡的感覺。”

“我的精湛的技術讓老師都歎為觀止,他建議我將來可以選外科。”

“可是他不知道,我只對死人感興趣,如果讓我開活人的腹腔,我可能會有殺死他們的衝動。”

“唯一的遺憾是,我沒有解剖過新鮮屍體。”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簡直讓我晚上睡不著覺。”

“有一天晚上……”

喬小絡說,那天月朗星稀,是個談戀愛的好天氣。

好多苦逼的醫學生用愛情沖淡學業的巨大壓力。

所以常看到晚歸的小情人們在宿舍門口膩歪得難捨難分。

這天,她睡不著覺,一個人趴起來,溜出宿舍,來到解剖教室。

教室裡空無一人,她從屍池裡撈出一具不知被解剖過多少次的屍體,放在解剖臺上,動起了刀子。

屍體經過長時間的浸泡,猶如風乾的老牛肉,紋理分明,層次分明。

沒有一點難度,那種劃開的感覺,和解剖真人差的太遠。

她做完解剖,將手套去掉,突然聽到一聲貓叫。

靈感像閃電一樣在腦子裡一亮,她站起身來,向貓叫處摸去。

那是一窩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大約滿月,還不懂世道險惡,貓生艱難。

一個個挨著跟在母貓身後,在窗外的野地上跑來跑去。

她像死神一樣突然降臨在貓群中,捉到一隻滿月的小貓。

那天晚上,她解剖了這隻貓後,將它包起來丟在垃圾箱內,滿足地回去睡了。

一連幾天,她都感覺自己精神特別亢奮,記憶力也好得不可思議。

好像身體中的某種化學物質分泌特別旺盛。

過了興奮期,她又開始焦慮,一次次回憶著解剖小貓的感覺。

“餘下的你猜到了吧。”喬小絡問我。

“我開始一次次誘貓,解剖它們,滿足自己心裡的魔鬼,直到有一天,解剖貓咪已經無法讓我再次安然入睡。”

她迫切地想要解剖真正的人,畢竟一個躺下的人體,和一隻小小的貓是無法做對比的。

當願望越來越強烈,像一堆長久堆積在太陽下的乾柴時。

學校突然讓每個人寫捐贈書。

就是是否同意在自己死後,將遺體捐贈給學校,貢獻給科學研究。

她感覺契機來了。

“咚咚咚!”我的門突然響了三聲,搞得我一激靈,喬小絡眨眼間消失在棺材裡。

我開啟門,芸兒氣呼呼地將一個粉色筆記本摔在我桌子上,“喬小絡,你給我出來!”

“怎麼了?”

“我的日記又被人翻過了。”

小絡在我耳邊小聲說,“我以一個變態的人格發誓,我對小女生的心思沒有半點興趣。”

“真不是我。”

“芸兒,小絡說不是她。”

“她沒和你說過日記的事?”芸兒猜疑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她氣呼呼地,“我沒法給你看證據,但的確有人動了我的本子。”

“我相信不是小絡。”

“為什麼?”

我想一個喜歡解剖屍體這麼重口味的女人,偷看日記這種小事大約滿足不了她。

但這個理由無論如何我也說不出口,只得強調,“芸兒,我肯定看好小絡,等小紅棺養好,我帶在身上,她離開我一定知道。”

“如果你的日記再有人動,肯定就不是她了。”

“再說,咱家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不還有師父呢嗎?”

芸兒狐疑地拿著本子離開了。

房間裡安靜下來,喬小絡不知是不是怕了,沒再露臉。

我朦朦朧朧睡著了,耳邊有很小的說話聲,語速很快。

半夢半醒間,我聽到喬小絡的聲音,“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她,他,好厲害,我怕他她。”

她一直不停小聲說著類似沒有什麼意義的話,而她說話的對像一聲不響。

就在我以為自己在做夢時,突然有人“嘿嘿”笑了一聲,將我從半夢的狀態中一下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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