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堯啟程去杭城的這天,他早早的起床,去華盛生活廣場把東西買回來,裝飾好,啟程離開上南時,已經快中午一點了。
等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王殊和簡筱潔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她跟呂堯的寓所。
呂堯說他過兩天會出去一趟,本來簡筱潔拉著她在外面玩,不會這麼快回來的,但王殊終究還是心裡惦記上了,所以提前結束行程跟簡筱潔回來了。
本來在進門前,王殊和簡筱潔都還說有說有笑的,可等到王殊回到家,看到佈置一新卻冷冷清清,一點動靜都沒有的房子,那些活躍在王殊身上的生動剎那間就全都消失了。
看著笑容陡然消失的王殊,簡筱潔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把東西放下。
王殊提著東西往廚房冰箱那邊走,本來她今天的心情還不錯的,甚至還在想自己突然回來會不會給呂堯一個驚喜。
可沒想到的是,呂堯離開的時間比她想象的要早得多。
期待落空的感覺讓王殊的腳步都變得沉重起來,這座承載了太多回憶的房子此刻內部彷彿充滿了看不見卻又無比沉重粘稠的膠水,讓王殊感覺悶悶的。
王殊在去廚房的路上,注意到家裡臥室廚房的門框上都貼上了春聯,客廳的角落裡也擺放了紅色喜慶的生肖玩偶。
家裡還多了一些花瓶,裡面插上來喜慶好看的紅梅假枝,去年掛在燈上的田黃石掛飾“柿柿如意”旁邊,多了一塊金絲玉雕刻而成的“金猴獻瑞”,可愛的小小金猴就陪伴在去年的柿柿如意旁邊,看起來可愛又祥瑞。
暖黃的燈光下別提多溫馨了。
可整個家因為少了一個人多了許多冷冷清清的氣息,這一隅的溫暖和家裡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以至於餐廳那盞的不怎麼亮的氛圍燈都變得耀眼刺目起來。
“呼……”
王殊不由得輕輕出一口氣。
原來這就是獨守空庭的感覺嗎。
果然還是不一樣的啊。
雖然往年過年的時候,王殊也是離開家了……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清楚離開家和守在家的感覺有著多大的差別。
離開家的時候,即便走得再遠你知道自己歸處何在,心有兜底所以不管走多遠都不會覺得慌張,更別說王殊每次年關出國,她身邊還有家人陪伴。
可是守在這裡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已經在這裡了,心裡掛著一個漂泊在外的人,那人何時歸,在外面過的好不好?今天他的身邊又發生了什麼?一個又一個的念頭冒出來,讓王殊的思緒無論如何都安靜不下來。
就帶著這樣紛亂的心緒,王殊把帶回來的很多東西都規整好,然後從廚房拿出常備的花茶等物料烹煮茶水。
而在這期間,簡筱潔一直都默默的陪在王殊身邊,她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等王殊把花茶烹煮好,兩人一起坐到落地床邊那裡,房間裡迴盪著緩緩的音樂的時候,王殊才蜷縮在躺椅裡捧著茶杯笑道:“你今天很安靜啊。”
簡筱潔笑了笑,但是仍舊沒有說話。
現在是王殊自己宣洩情緒的時候。
果不其然。
王殊繼續說道:“原本我以為,呂堯身邊有那麼多的朋友,女人,過年的時候就算我沒陪在他的身邊,他大概不會過分的孤單。”
“可是直到我今天回來,才發現壓根不是那麼一回事。”
王殊扯開嘴角,露出一個頗為沉重的笑容:“我身邊有你呢,我的社交圈子也都還在這邊呢,我當我忽然回來看到空蕩蕩的家後,心底的那種感覺啊……”
她攥緊了心口,彷彿那裡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她把那東西給扯開:“好難受。”
而這樣的難受,呂堯過去的兩年一直都在經歷。
簡筱潔聽了張了張嘴唇,她想說不是這樣的,男人才不會有這麼細膩的感情,身邊沒了女人的約束他們只會玩的更野更開心更隨性。
可話到嘴邊簡筱潔又咽下去了。
呂堯,似乎不是她慣常認知裡的男人。
過年的時候不回家,執拗的逗留在上南,除夕夜的時候萬家的燈火通明,鞭炮和煙花即便在城市的邊緣角落都隱約可見,更別說總有人違禁在城區放煙花了。
那時候,獨守在上南的呂堯,心境又是怎樣的?那傢伙的心思……似乎比她認識的任何一個男人都要細膩吧。
腦海中轉過這些想法,簡筱潔竟然漸漸認同王殊的話了,於是她也跟著沉默了。
良久後。
簡筱潔忽然說道:“往後說不定能帶著呂堯一起回去過年呢。”
王殊聽到這裡不由得扭過頭:“你有辦法了?”
簡筱潔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好歹也在你父母跟前刷了那麼久的臉,肯定也是能說上話的啦。呂堯的的身份確實很難讓你家裡接受,但你既然決定要跟呂堯要孩子了,那就能搞一處去父留子。”
“不過這套操作的難點在於,你能不能生出兒子。”
王殊並不是獨生子女,她上面是有一個哥哥的,但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從來不會嫌棄家裡的男丁多,東大也不像新羅那樣的小國,王殊家裡也不是東大的頂尖門閥。
家裡男丁自然是多多益善。
簡筱潔跟著繼續說道:“其實就算是女兒也沒關係,最多就是多點壓力咯,你放心,我會跟你一起扛的。只要你父母能接受去父留子這個操作,那呂堯就好辦了,就說呂堯是你的擋箭牌。”
她聯手露出陰謀的笑容:“這樣一來你父母的仇恨就轉移到那「素未謀面」的父親身上了,反而更容易接受呂堯的身份。而且因為有那位「素未謀面」的父親當擋箭牌,加上呂堯如今的成就,你父母會更容易接受呂堯的。”
王殊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確實沒想到竟然還能這麼操作,關鍵是這麼操作的成功機率不是一般的高啊。
王殊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都這個年紀了,加上這波操作,我父母就算再不理解也能理解的。那說不定明年,我們真的可以帶著呂堯一起去國外過年呢。”
簡筱潔說著酸溜溜道:“不是我們,是你們!我過年的時候也是很忙的好吧。”
王殊溫柔下笑道:“那我們在紐西蘭等你啊。”
“對了!”王殊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你說,這個辦法能不能如法炮製在胡小姐身上啊?”
啊?簡筱潔有點難以置信的看向王殊,心想這就是女人戀愛時的智商嗎?
她嫌棄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
王殊輕輕嘆息道:“其實你我都清楚,你跟我誰都不能長久陪伴在呂堯身邊,呂堯身邊唯一稱得上良配的,大概就只有胡小姐了。其實照我看,他們是真的般配的。”
簡筱潔嘆息:“你還操心上這個了。”
說著簡筱潔就直接來到王殊那張躺椅前,鴨子坐壓住王殊的雙腿:“別想了,沒可能的。這個操作核心在於當事人願意,胡小姐是不可能願意的。與其操心別人,你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吧!”
簡筱潔的氣息與愈發逼近,氣息糾纏下王殊眼神很快就不乾淨了,她象徵性的推搡道:“哎呀你別鬧!”
本來氣氛還挺傷感文藝呢。
但簡筱潔卻壓住王殊的手笑道:“誰跟你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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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南家裡發生的事情呂堯不清楚,他開著路虎一路疾馳,前往杭城。
上南距離杭城的距離其實並不遠,甚至都不如上南到宿城市的距離遠,只不過因為呂堯中間停了兩次,加上到杭城後晚高峰有點堵車,所以等到國畫藝術館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
冬天就是這樣的,夜晚總是來的特別快。
呂堯來到國畫藝術館後給胡小雩發資訊:“我到藝術館外面了,你也快下班了吧。”
呂堯沒收到胡小雩的資訊,幾分鐘後呂堯就看到一席淡雅穿搭的胡小雩從國畫藝術館的門口衝出來,她今天上身穿著一件翠綠色緞面的短襖,衣領和斜襟都鑲飾有白色的皮草。
毛茸茸又潔白的皮草襯托著胡小雩那清麗怡人的面龐,讓她看起來格外嬌俏可愛。
下身的灰綠襦裙和胡小雩上身的穿搭相得益彰,南方的夜晚寒意裡,這一身穿搭讓她彷彿從古畫裡穿越出來的仕女。
“真好看啊。”
呂堯由衷的想著。
他站在路虎車前,車前燈的光亮裡,呂堯一襲黑色的大衣,寬肩窄腰襯起來的衣架子在車前燈的逆光裡,勾勒出高大又帥氣的剪影。
胡小雩看不清呂堯的面容。
但那高大的身影,與年輕身姿所不搭的成熟氣質,彷彿透過濃濃的陰影刻畫出了呂堯的五官。
胡小雩衝過去,毫不避諱的衝進呂堯的懷裡。
滿心的歡喜和呂堯撞了個滿懷。
胡小雩那纖細卻又飽滿的身姿就這麼撲進呂堯寬大的懷抱裡。
車前燈的強烈光線裡,冬日的灰塵也跟著“噗”的一下激盪翻湧而出,稀碎微塵光影和胡小雩衣領處的皮草幾乎構一副柔光拉滿的美好畫面。
呂堯扶住懷裡的胡小雩,心底多少有些無奈。
這個小姑娘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能給他恰到好處的意外之喜,讓呂堯心底那頭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鹿隱隱有穢土轉生的趨勢。
呂堯無奈笑道:“我以前可沒見過你這麼的不穩重。”胡小雩壓根不搭理呂堯,揚起臉看著近在咫尺的呂堯面龐,笑道:“我能看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