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治癒感情創傷的唯一方式，不是釋然，不是原諒，不是痊癒，而是淡忘。所謂的釋然原諒都是扯淡。
這世上大部分叫人耿耿於懷的東西，到後來人們之所以能放下，不是因為原諒或者釋然，只是因為累了，所以到最後就算了。
而加速“累了”的過程，在心理學上被稱作“崩潰療法”。
這也是人類目前已知的比較有效的對抗情緒低谷的辦法，人這種卑鄙的東西，真的是什麼都會習慣的，哪怕是那些曾經讓你刻骨銘心，肝腸寸斷的“感情”。
知道他們是為了幫自己，呂堯也不生氣。
他攤手笑道：“說唄，大家都是自己人，今晚隨便挖苦。”
這下就連榮念晴都有點詫異了。
明明她跟呂堯在川西的時候，呂堯還一副難以放下的模樣，回來後更是直接開啟閉關靜養，沒想到這才一週多的時間，她就從呂堯身上看不到之前的那種低氣壓情緒了。
要麼是呂堯真的完成了自己的心理和情緒上的排解。
要麼就是他的演技已經磨鍊到，好到可以欺騙過自己的程度了。
榮念晴仔細打量著呂堯，確實沒發現什麼破綻後，她笑了：“恢復的很快嘛。”
簡筱潔也跟著說道：“是啊，這傢伙的情緒調節能力簡直讓人吃驚。剛才他還坐在這裡跟我們聊川西那邊的旅遊生意呢。”
榮念晴好奇道：“喔？怎麼說？”
簡筱潔說道：“它說川西那邊旅遊接下來會很火。”說完簡筱潔就扭頭看向呂堯：“所以，你是有什麼想法？想要佈局一下？這跟咱們目前做的業務隔得有點遠吧。”
榮念晴也跟著說道：“我們家倒是有做旅遊生意的，但更多是在景區建設上。川西那邊的商業開發確實比較一般，但那邊的基礎設施建設也比較一般，商業開發的投入和回報可能不是那麼樂觀。”
這麼說的意思就是，這事兒可能不是那麼好做。
呂堯笑道：“先吃飯。”
說著他拍拍手，把外面的服務員叫過來，把這裡的招牌菜都點了。
等菜的過程裡呂堯就說道：“川西的旅遊開發涉及的方面太多了，而且也不是我擅長的方向，我是不打算往傳統的旅遊方向上去做的。”
“傳統的旅遊方向？什麼意思啊？”
甘曉曦好奇的問道：“旅遊不就是從這裡到那裡，然後途中的衣食住行，吃喝玩樂產生消費嗎？這還有什麼傳統不傳統的？”
呂堯笑道：“這就是傳統的旅遊方式啊。當然，這種方式也是很穩健的，佔據優秀的旅遊資源，幾乎是一項穩賺不賠的生意。”
至於那些能把優秀景區做虧本的國旅省旅公司，那裡面的門道就多了。
說了半天，呂堯才說道：“我想做的，是把旅遊跟網際網路結合起來。”
甘曉曦明白了：“線上團購？”
去哪兒網，攜程，同程，旅途等等做旅遊相關的網際網路公司在如今也已經是眾所周知的生意了，可以說大部分的線上門店生意都被這些網際網路公司網羅了。
甘曉曦想了想，現在才入局這個是不是太晚了啊。
但呂堯卻搖頭道：“當然不是，是短影片。位元組跳動那邊即將在不久後推出一款全新的，針對都市人群的短影片軟體。”
在場的都不是小白，很快就明白其中的意義了。
目前市面上的短影片軟體，大部分走的都是下沉市場，就算是微博的美拍，也更多的是被微博當成外部嵌入連結用了。
快手，火山之類的內容又太下沉，像都市裡的精緻白領們，還有前幾年靠著網際網路電商富起來的新貴們，都不是這些軟體的使用者。
但在他們這些生意人的眼中，這些“精緻中產”才是真正有價值的高淨值使用者。
因為他們更有錢，更能消費。
同時他們還特別容易引領風尚。
位元組跳動即將推出的短影片軟體，瞄準的就是這部分人群。
那麼這部分人群喜歡呢？
精緻的，高大上的生活。
旅遊，烘焙，健身，騎行，徒步，分享自己成功的經驗，甚至只是單純的展示自己奢華的生活，都能在網上引來粉絲。
這些在後來成為各路名媛標配，幾乎爛大街的東西，在2016年還是財力和認知的代名詞，而不是後來網際網路上給自己貼標籤的工具。
所以這個時間段上，用這些內容來起號是沒問題的。
尤其接下來地產經濟會上演持續四年的瘋狂上漲，而在房價瘋狂上漲帶來的“資產”暴漲光環中，尋求這種“高質量”生活的人群也會跟著暴漲。
以至於在抖音爆火一年多後，網上還出現了所謂的“旅行推薦官”。
等菜都上來後，呂堯以茶代酒提了一杯：“這是年後咱們第一次聚，不過我最近在調理身體，所以今晚就以茶代酒了。”
後面趕過來的朱儁彥跟著站起來說道：“別介啊師父，我來替你！”
他豪氣干雲：“今晚除了簡姐，其他人有一個算一個，我全能給放倒。”
簡筱潔樂了：“憑什麼除了我啊？”
朱儁彥立即笑哈哈道：“哎呀簡姐海量，這個我肯定是知道的嘛。”
呂堯招招手：“好啦，今晚不是醉酒局，大家隨意就好了。”
提杯後。
呂堯繼續之前的話題：“所以我的想法是，透過位元組推出的新軟體，引領時尚走向，打造超級ip，從而帶動旅遊經濟的發展。”
甘曉曦一邊吃菜，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就這啊？就算再超級的ip，能創造多少價值啊？有點小題大做了吧。”
但榮念晴這會兒卻舉著筷子遲遲沒動手。
她瞭解呂堯。
呂堯不會做價效比特別低的事情，如果只是透過網紅帶動旅遊經濟，以此賺錢的話，哪怕這裡面的利潤能達到每年上億，或者每年十億級的效益，都不足以讓呂堯這麼上心。
那這就意味著……
這裡面肯定還有別的價值她沒有發現。
那麼……
是什麼呢？
帶動旅遊最直觀的效應就是會讓其他地方的人到川西等旅遊資源豐富的地方，這部分人還會是特別有消費潛力的人群，那麼最直觀的效益就是——這部分人會直接帶動當地的經濟發展。
明白了！榮念晴很快就抓住了重點：“你是想透過打造超級旅遊ip帶動邊偏遠地區的經濟發展？”
呂堯笑道：“榮總英明！竟然想的這麼深遠。”
榮念晴樂了：“可別跟我戴高帽了，是這個思路嗎？”
呂堯點頭道：“沒錯，我發現了，旅遊資源豐富的地方，往往都是比較偏遠也比較貧困的地方，就算不貧困，物質水平也肯定是跟發達城市沒得比的，而我們做的事情，就能有效拉動當地的經濟。”
這件事賺不賺錢不好說，但它一定很能給上面加印象分。
尤其是幾年後，所有能幫助偏遠地方拉動經濟的行為，都會得到相助。
就連抖音，也會逐漸往助農拉動偏遠地區經濟的方向上去走。
當然。
呂堯知道的版本，是抖音被一頓訓後才往這個方向走的。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早點往這個方向上去走呢？
尤其是這部分東西，對榮念晴他們這邊的影響更大。
等呂堯和榮念晴你一言我一語的把這件事分析透後，甘曉曦就蹙眉說道：“有這個必要嗎？咱們現在手裡的底牌已經夠多了吧，這樣一來攤子鋪的太大，手伸的太長，也會有不好的影響吧？”
王殊聽了這話，眼神溫柔的看著甘曉曦。
簡筱潔則笑吟吟教道：“傻不傻呀，哪有人覺得自己底牌多的？”
底牌那當然是越多越好啦。
陷入思考的榮念晴最後才說道：“其實，這不單是一張底牌，更是一條退路。”
說完榮念晴就看向呂堯，問道：“是吧？”
呂堯笑了笑：“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榮總啊。”
助農不是掠農，這條生意鏈是依託農業產品發展起來的，沒有實體，很好拿捏，但它本身又是一條流通的管道，所以一旦形成很少有人願意去動它。
東大畢竟太大了。
不同的省份不同的地區都有著自己的遊戲規則，正因為不同地區的遊戲規則不一樣，所以一旦這條通道四通八達的鋪展開來，那不同地區的規則制定者，多多少少都會護著點這條通道。
萬一將來有誰想對榮念晴，又或者單純想對呂堯做點什麼事情，他也有能力與之對抗。
但榮念晴不明白的是，呂堯怎麼就這麼害怕呢？
榮念晴不由得有些納悶：“呂堯，你到底在怕什麼呢？”
呂堯笑道：“我怕自己太優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