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線外,圍觀群眾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羅飛撥開人群,出示警官證後彎腰鑽過警戒帶。
陳軒然緊隨其後,兩人默契地套上鞋套和手套。
“這陣仗夠大的。”
陳軒然低聲說,目光掃過現場忙碌的警員們。
羅飛點點頭,眉頭緊鎖。
“三個大隊都來了,看來不是普通案子。”
泥濘的地面上,一條暗紅色的拖痕觸目驚心,像一條蜿蜒的血蛇指向懸崖邊緣。
羅飛蹲下身,指尖輕觸泥土,溼潤的血跡尚未完全凝固。
“羅隊!”
周航從人群中擠過來,三隊的制服上沾著泥點。
“你們也來了。”
“什麼情況?”
羅飛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周航壓低聲音。
“死者男性,四十歲左右,被捅了十幾刀後從懸崖扔下去的。更邪門的是...”
他左右看了看。
“生殖器被割了。”
陳軒然倒吸一口冷氣。
“變態啊!”
羅飛的目光沿著拖痕望向懸崖。
“走,過去看看。”
懸崖邊,風呼嘯而過。
六七米下的亂石堆中,一具扭曲的屍體面朝下趴著,法醫組的黃色標記牌在屍體周圍圍成一圈。
羅飛眯起眼睛,注意到拖痕在離懸崖邊緣一米多的地方戛然而止。
“有意思...”
羅飛蹲下身,手指丈量著拖痕終點的距離。
“兇手不是拖到邊緣推下去的,而是在這裡...”
他做了個託舉的動作。
“把屍體扛起來扔下去的。”
陳軒然皺眉。
“多此一舉?”
“除非...”
羅飛的目光變得銳利。
“兇手有某種強迫症或者特殊儀式感。”
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個戴著金絲眼鏡、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了過來。
羅飛認出一隊的新副隊長狄一凡,這位前刑偵教授即使在泥濘的現場也保持著學術精英的派頭。
“羅隊長。”
狄一凡微微頷首。
“發現什麼了?”
羅飛指了指拖痕。
“兇手力氣不小,能扛起成年男性拋下懸崖。”
狄一凡推了推眼鏡。
“初步判斷兇手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間,右利手,從傷口角度分析...”
“狄教授。”
周航打斷他。
“咱們還是先下去看看屍體吧。”
繞到懸崖底部,血腥味撲面而來。
女法醫鄒姐正蹲在屍體旁,她的助理小王舉著相機不停拍照。
鄒姐抬頭看見羅飛,點了點頭。
“來了?”
“鄒姐,什麼情況?”
羅飛走近。
鄒姐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
“死亡時間凌晨兩點左右,正面三十八處刀傷,心臟破裂大出血致死。死後被拖拽拋下懸崖。”
她頓了頓。
“還有...生殖器被完整割除,丟在了上面現場三米外。”
羅飛蹲下身,和陳軒然一起戴上橡膠手套。
屍體正面慘不忍睹,刀傷密集分佈在胸腹部,有幾處深可見骨。
“這得多大仇...”
陳軒然喃喃道。
羅飛注意到死者右手無名指有戒指痕跡。
“已婚?”
鄒姐點頭。
“戒指被兇手拿走了,可能是為了干擾調查。”
“不。”
羅飛搖頭。
“如果是干擾調查,應該連手錶錢包一起拿走。只拿戒指...”
他眼中帶著精光。
“可能有特殊意義。”
“翻過來看看。”
羅飛示意。
幾人合力將屍體翻轉。背部除了墜崖造成的淤青和擦傷外,沒有其他傷口。
“正面襲擊...”
羅飛沉思。
“兇手要麼是熟人,要麼...”
“要麼死者當時處於無法反抗的狀態。”
狄一凡接話。
“醉酒、昏迷或被控制。”
小王突然指著死者褲腰。
“鄒姐,這裡有東西!”
鄒姐拉開死者皮帶,從內褲邊緣抽出一張摺疊的紙條。
她小心展開,上面用印表機打著一行字。
“第三個。”
羅飛和陳軒然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連環殺手?”
陳軒然聲音發緊。
羅飛。
“看來我們有大麻煩了。”
市局高階會議室內,投影儀將現場照片打在幕布上。
孟浩南局長坐在首位,面色凝重。
羅飛環顧四周,三個大隊的骨幹幾乎全數到場。
“死者朱明偉,42歲,‘舒心閣'按摩店老闆。”
刑事勘察科的同事指著投影。
“已婚,有一個女兒在國外讀書。現場沒有打鬥痕跡,兇手可能是趁其不備襲擊。”
羅飛注意到狄一凡正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
“這是第三起類似案件。”
孟浩南的聲音讓會議室安靜下來。
“小張,給新來的同事介紹一下前兩起。”
投影切換到另外兩張屍體照片,同樣慘不忍睹。
“2023年3月18日,李昌星,45歲,‘夜來香'KTV老闆,被刺27刀後拋入麻雀溝,生殖器被割除。”
小張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酷。
“8月12日,陳國柱,43歲,‘金海灣'洗浴中心經理,被刺32刀後丟入枯井,同樣被閹割。”
會議室裡響起低聲議論。
羅飛注意到陳軒然的手指在桌下微微發抖。
“共同點?”
羅飛問。
“都是娛樂場所經營者,已婚男性,年齡相仿。”
小張回答。
“兇手使用的都是普通水果刀,戴手套,沒有留下DNA。”
“還有這個。”
孟浩南舉起證物袋,裡面是三張紙條,每張都寫著“第一個”、“第二個”和最新的“第三個”。
“切鳥狂魔...”
不知是誰低聲說了一句,引來幾聲乾笑。
“啪!”
孟浩南局長的手掌重重拍在會議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
會議室裡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昌星案、陳國柱案,再加上昨天這起新的命案,三起案件,一起都沒破!”
孟浩南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刮過每個人的耳膜。
“江城警察局今年的命案破案率已經跌到了百分之八十,離省廳要求的百分之百差了整整二十個百分點!”
我坐在第二排,能清楚地看到孟浩南太陽穴上暴起的青筋。
他今年五十五歲,再過幾年就要退休,顯然不想在職業生涯的最後階段留下汙點。
“農曆新年還有不到三週時間。”
孟浩南環視全場,目光如鷹隼般銳利。
“如果這三起案件再不破,不僅年終獎要打對摺,我這個局長也要去省廳做檢討!”
會議室裡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