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了揚手裡提著的另一個籃子。
“這是我帶給兩個小外甥的,路上怕雞蛋磕碎,所以先拿了幾個過來。”
屋裡瞬間陷入了死靜。
陸嬌嬌瞪大了眼睛,嘴巴張成了O型。
她,她表姐?
那句“她是我表姐”如同晴天霹靂,直直劈在陸嬌嬌的天靈蓋上,震得她腦子裡“嗡”的一聲,眼前陣陣發黑,腳下差點一個踉蹌。
她剛才……她剛才指著阮瑤的鼻子罵了什麼?
狐狸精?勾搭新來的男知青?
可這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徐寧,竟然是阮瑤那女人的……表弟?!
那他手裡提著的雞蛋,根本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而是給剛出生的兩個外甥的!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燥熱從腳底板猛地竄上頭頂,陸嬌嬌那張俏臉,連帶著脖子和耳朵根,瞬間紅得像剛從開水裡撈出來的螃蟹,熱氣騰騰,幾乎要燒起來。
她想起一年前阮瑤剛來村裡,那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風吹吹就要倒的嬌氣模樣。
後來更是不知道使了什麼狐媚手段,竟然讓她那個當軍官、長得又俊的三哥陸遲鬼迷了心竅,把人娶進了門。
半晌,她像是被火燒了尾巴的貓,猛地打了個激靈,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憋在胸口,讓她臉漲得更紅。
“對……對不起!!!”
陸嬌嬌突然大喊一聲,隨即猛地彎下腰,給阮瑤和徐寧來了個結結實實的九十度大鞠躬,
腦袋瓜子差點磕到自己的膝蓋上,聲音洪亮又帶著哭腔,震得屋裡的空氣都顫了顫。
“嫂……嫂子!徐知青!是我錯了!是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我就是個炮仗筒子,
說話不過腦子,一點就著!你們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這種頭髮長見識短的丫頭片子一般見識!
我……我給你們賠不是了!真的!我胡說八道,我該打嘴!”
她抬起頭,臉紅得能滴出血來,眼睛裡已經汪上了一層水汽,又是懊悔又是窘迫,語速快得像是在放鞭炮,雙手無措地在身前絞著,急切地想要表達自己的歉意,生怕他不肯原諒。
陸楚楚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聲音也溫柔得能掐出水來:“哎呀,嬌嬌,你這孩子,怎麼毛毛躁躁的!徐知青是客人,快別嚇著人家。”她說著,自然而然地從徐寧手裡接過那個裝著雞蛋的籃子,順手放在炕邊的矮櫃上,然後親熱地走到阮瑤身邊,似乎想去挽阮瑤的胳膊。
“嫂子,你別跟嬌嬌一般見識,她就是個炮仗,一點就炸。”
陸楚楚柔聲細語,目光轉向徐寧時,又帶上了幾分好奇和熱情,
“這位就是徐知青吧?我是陸嬌嬌她姐,陸楚楚。
你叫我楚楚就行。早就聽村裡人說新來了位有文化的知青,沒想到這麼年輕有為,還是嫂子的表弟,
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她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貶低了陸嬌嬌的魯莽,又抬高了徐寧,還順便跟阮瑤和徐寧都拉近了關係。